“杀!!!”
城墙上。
已然被左挈人头,右挟生虏的秦军骇到胆寒的赵国士卒发出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他们不知道为何以往和己方交战势均力敌的秦军,为何会忽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势。
甚至有几人明明已经是必死,还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敌人斩杀。
这种意志,单单只是听说便能让人胆寒。
更何况是如今直接面对?
只怕,也唯独只有扯着嗓子,发出喊杀声。
得到同袍的回应,才能够让自己在秦军带来的压力之下不崩溃吧。
可对面的秦军。
一个个沉默不语,就好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般。
只有临死之时,才会爆发出一声摄人心魄的暴喝。
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听到过的一个故事。
秦本蛮夷,接纳戎狄异族。
那股嗜战的因素早已经深埋到了骨子里。
山东六国之所以多次联合攻打秦国,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进入这华夏大地。
姬姜之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尚书更曾言:华夏蛮貊,罔不率俾。
意思是说无论是中原地区的民族,还是边远地区的民族,都对周武王表示顺从。
但现如今秦不断发动攻势,所为的就是入侵华夏大地。
昔日姬姜之国,指的便是齐与三晋之地。
如今。
他们是为了阻挡秦之蛮夷!
想到此处。
这呐喊的赵国士卒又多了几分力气。
可接下来,他所看到的一幕却是让他如坠冰窟。
只见。
一个身穿青铜铠甲,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将军。
登上了城头!
他手持近三丈的长矛,挥舞之中发出凄厉呼啸之声。
但凡前方所阻拦的赵人同袍,尽皆被那一杆长矛彻底砸成肉泥!
那温热的鲜血溅落到这赵人士卒脸上。
迎面而来的风声刺的他脖颈生疼。
而后。
他眼前便是天旋地转。
那身穿青铜铠甲的将军,将面前的无头尸体扫落城墙。
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暴喝。
“杀!!!”
白起手中长矛挥舞之下,面前三丈之内竟是根本没有一个活人。
鲜血喷涌,洒落在他那铠甲上,让其失却了些许光泽。
但却是为白起增添了几分凶戾。
若那些秦军士卒在赵国人眼中,乃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那现如今的白起,宛若山海经中所描述的凶兽穷奇。
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带来了无尽的血腥!
有谁,是其人的对手?
又有谁能够阻挡白起?
不过只是片刻时间,城头上驻守的赵国士卒已经被白起凶戾的姿态杀到胆寒。
那温热的鲜血,如同滚烫的岩浆,喷溅到他们身上。
好似灼烧一般的痛感当中,更是让诸多赵人士卒的心脏狠狠抽动。
军令如山?
狗屁的军令如山!
此刻。
纵然人数在秦两倍,但这些士卒心中已然没了任何战意。
白起的威名,早就已经让他们下破了胆子。
现如今亲自出手,谁敢一战?
非是这些士卒心中无胆。
而是从最开始,主导此地的将领,冯亭、王容二人已然未战先怯。
将领如此,何谈士卒?
这本来在赵括想象当中的横推之势。
却是在白起出现之后,彻底颠倒了过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继续如此,此地只会徒增伤亡。”
王容看着愈发低迷的士气,只能无奈摇头。
倘若在此地死伤人数太多,无法与主将赵括交代还是小事。
他最担心的是,若是此地损伤惨重。
被秦国士卒带着斩杀此地士卒之余威,继续朝着赵国大军进发。
对于赵国的士气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战者,气也!
若是没了士气,再庞大的数量,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纵然廉颇能来。
甚至是那驻守北境的李牧。
都绝对无法让此战翻盘!
秦国要赢。
赵国更是要赢。
而今天下七国。
强横者无非赵、秦。
其余各国尚且不足为惧。
但若是赵国一旦战败。
除却最基本的割地之外,赵国很有可能就此成为秦之附属。
亦或者说,在未来的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内。
国力会一直衰退。
直到现如今的韓国。
申子变法之后,却没有如同秦那般愈发强大。
反倒是在韩昭侯韩武死后,就愈发势弱。
赵国不想成为那样,所以此战必然要胜。
现在,也只能将所有希望尽皆寄托在赵括身上了。
“未曾想对方竟然换将白起,若是我方士气无法提升,必然要败!”
冯亭也如是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下达了一个统一的命令。
后撤!
撤回光狼城!
反正廉颇曾修了三道防线。
如今不过只是被对方突破了一道而已。
一旦到了丹河防线之后。
便可借助水利,抵御秦军。
届时,秦军想要进攻,就必然需要渡河。
他们便可以半渡而击,大挫秦军锐气!
后撤的命令一下达。
所有赵国士卒如蒙大赦。
慌忙朝着后方撤退。
丢盔弃甲者,唯恐人后者,慌不择路者不一而足。
秦军正要趁势追击。
白起却是忽然下令原地整军。
这让王陵略微有些不解。
他开口道:“武安君,如今我军士气如虹,若是趁着此等机会,大破敌方,必然能狠挫敌军士气。”
“届时,此战不就会变得简单许多了?”
白起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接过士卒拿来的麻布,将面甲上染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而后笑着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今的确是追击的时候。”
“但你莫要忘记,对方之所以如此不堪一击,乃是我等发兵迅速,再加之将士们悍勇。”
“若是深入敌军,进入那丹河防线,被对方半渡而击,又该如何?”
王陵一愣,连忙告罪。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白起摆了摆手,示意不碍事。
当即。
便是让军吏前去统计伤亡。
很快。
那割下人头,堆放在一旁的场景再度出现。
秦军作战,最低单位是伍,有伍长一名,共有五人。
而这功劳的计算,也是自伍长开始计算。
那军吏也将此战伤亡的情况统计了出来。
此战。
秦军死亡一千三百,歼灭敌军八千六百余!
其余伤者、四肢残缺不能战者,有四百六十。
听到这般统计。
白起的眸子也沉了下来。
想要凭借自己一己之力,让这战国结束,似乎也没那么简单啊。
不过。
很快便能够做到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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