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层水雾,冲淡了过去的镜面,让记忆模糊不清。在高考志愿填报的日子里,我已经无法确定自己和刘文琪究竟见没见过面。光脚踩着沙滩上,粗糙的沙粒让我有了现实的感觉,我问他:“填报志愿的时候,你回来了吗?”
他迎风而立,郑重地说道:“填报志愿的日子纯属你个人的想象,我当时并没有回来。考试结束后,我就去了浙江,我们重逢的日子只有这段时光。”
刘文琪明白:此时的我已经无法分清现实与过去了,这样的事情在高中时发生过好几次,我也弄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有了这种虚假的真实感。
既然过去混乱不堪,索性让一切随风而去!
刘文琪说:“高考结束后,第二天我就买了火车票,去浙江投奔二叔去了。”
刘文琪又开始讲故事了,我连忙打开手机录音,他接着往下说:“我叔叔在义乌的一家针织厂里当车间主任,那个厂子以生产袜帽为主,托叔叔的关系,我在里面待了两个半月,赚了8000块钱,凑足了第一年的学费。”
我知道刘文琪和他父亲关系不好,他父亲早就说过不会给他出大学学费的,所以高考后的刘文琪很快就走向了独立谋生的道路。
如今,我重提此事,刘文琪早已看淡,他说:“我不和老头计较那个事情了,早就过去了。我选择与他和解,但我不会原谅他。”
我:“你能自己赚取学费,我佩服你。”
他:“我接受你的敬佩,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震碎了宁静的黑夜,远处偷钓的人们向我俩投来几道看不见的目光。
“在厂里上班,有没有故事要分享?”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问我有没有艳遇?”
“对对对,快说有没有?”
“当然有喽,有一个小姑娘,做收纳的,不知道怎么着就喜欢上了我。当时她十七八岁的年纪,特别白,胸很翘。她让我从处男变成了男人,那种感觉真不错。”
“哇,没想到你还有这段故事。”
“当时纯粹是男欢女爱,周末的时候,我俩连睡觉都戒掉了,天天颠鸾倒凤,把她的宿舍当成了战场。”
“后来呢?”
“后来,我读大学去了,就这样分手了,和平分手。”
“你们会和平分手?”
“真的,就是和平分手,她看得比较开。”
说完,他陷入了沉思。每个人都会对青春无限留恋,因为那里蕴藏了自己最初的爱恋和人类的原始动力。
“厂子里面有什么故事吗?”我接着问他。
他说:“当然有不少故事,偷情的、劈腿的女人多了去了,偷腥的、出轨的男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对于恋爱的认识要等我上了大学才明白,大学里的女孩子又单纯又善良,出了校门口,就再也难找合适的姑娘了。”
说着说着,刘文琪把话头转移到了厂长的家里。他说:“那个厂长大概一米五,短小精悍,身价早就过亿了,厂长的老婆很漂亮,比他大女儿还年轻。他有三个女儿,都嫁得不错。”
我:“那不就是强强联合。”
他:“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此话怎讲?”
他吐了一口烟,喷出来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