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房客舍中还是原来的摆设。
西墙边是一张单月洞架子床,灰色床幔被两个铁钩束在两边,床上长条形叠着一张绣花锦被,床下摆着一个脚踏。靠窗的北墙边摆着一个衣架,南墙放着一个衣柜。除了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中间位置还摆着一副桌椅,桌上放着一套茶具。
秦淑远听到人语,向房门走了几步,见人已经进来,打量了一眼萧龙儿。
萧龙儿也打量了一眼秦淑远。
张云鹤做中间人,介绍道:“公子,这位是萧姑娘的侄子,萧府的小少爷。萧公子,这位便是我们洪川王府的秦二殿下。”
萧龙儿将药箱交给曹飞,作揖躬身一拜,说道:“秦二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秦淑远作揖回道:“打扰了。”
萧龙儿谦逊道:“殿下不必客气,坐下养伤要紧。”顿了顿,续道:“我年少时,也曾跟着姑姑学过几年的医术,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请吩咐。”
秦淑远推辞道:“不用劳烦,我受的是内伤,寻常药物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调息几日就好,多谢好意。”
萧龙儿明显听出推辞之意,想了想,又从曹飞手上接过药箱,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药箱里用具齐全,放着一些常用的药物,若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吩咐。”
秦淑远客气道:“有劳了。”
萧龙儿客气一笑,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秦淑远,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话落,作揖辞别。
孟张二人作揖还礼,又送萧龙儿与曹飞走出了房门,目视萧龙儿与曹飞走出西南跨院的拱门,才返回屋内。
张云鹤叹了口气,想了想,看向秦淑远,说道:“公子,先坐下来修养吧,既然萧姑娘的手上还有一半的东西没有交出,那他们一定还会放她回来取的,这件事,咱们只能先等萧姑娘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了。”
孟尝风按捺下心中的恼怒,想了想,也说道:“不错,眼下萧姑娘还没有回来,咱们若是轻举妄动,决计不是上策。”
秦淑远心中感到无奈,想了想,只好又坐回了床上。
——
卯时过半,天色微亮,天空阴沉沉的。
陈玄公与黄婆带着萧兰儿一路向着东北方急飞,落在了屠苏城西南郊外的荒野。阵阵阴风拂草而来,吹的人衣袂飘飘、长发扑面。
陈玄公遥望一眼远方的屠苏城,只见阴云压城,好似混沌未分,目光所及,除去三五成群的麻雀在结伴起舞以外,其余尽是一片淡墨色的苍凉,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默默无语。
黄婆撒开萧兰儿的手,看向萧兰儿道:“萧姑娘,还是老样子,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你一个人进去,再一个人出来,我只给你半个时辰,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
萧兰儿没有言语,默默走出几步,轻身飞进了屠苏城。
黄婆望着萧兰儿隐没在屠苏城中,才收回目光,问陈玄公道:“老头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陈玄公想了想,说道:“灵州和洪川都不能待了,眼下,咱们就只有东华、云中、谷阳,这三个地方可去了,东华距此最近,又素来都是中立之地,事成之后,咱们就先去东华看看吧。”
黄婆想了想,回道:“好,那咱们就去东华。”
——
孟尝风与张云鹤走出南房客舍,穿过西南跨院的拱门,来到前院,走出了萧府的大门。
此时,大街上依旧空空寂寂,不见闲人。
孟尝风回想起秦淑远的话,不禁叹道:“我只知,那个萧姑娘敢于孤身一人前往洪川翠微山,当着四方门主之面,为亲人昭雪,已是颇具胆识,竟想不到,她对公子还有这般的仁义之心,虽未谋面,却已教人心生垂怜了。”
张云鹤也叹道:“是啊。”他从身上取出捡来的那条死蛇看了看,续道:“这种蛇,咱们都没有见过,也不知它的来历,更别说要到哪里再去找了,眼下为了公子的安危着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位萧姑娘将这笔交易完成了,如若不然,贸然动手,变数就太多了。”
孟尝风赞同道:“不错,眼下这样做最为稳妥,虽心有不忍,可也已是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委屈那个萧姑娘了。”
张云鹤想了想,又将那条死蛇收起,沉默不语。
天地灰蒙蒙的,阴风阵阵。
萧兰儿手执流樱剑,飞落在萧府门前,见家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老道,身后各背一柄道门长剑,一个身着黑色交领素衣,一个身着灰色交领素衣,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自己,眉头一簇,升起了警惕之心,稍作静默,神情漠漠的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迈进了家门。
孟张二人见萧兰儿神色冷清,眉宇间透漏出警惕的意味,从两人中间漠漠走过,右脚看上去微微有些跛,不禁都回头看向了她的背影,直到看着她迈进萧府的大门,随后又转身回望过来一眼,便要推上大门,连忙制止道:“且慢!”
萧兰儿顿住手上动作,警惕的望着两人,没有言语。
孟张二人结伴走上前去。
孟尝风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萧兰儿想了想,又拉开萧府的一扇大门,迈了出来,反问道:“两位前辈如何称呼,到此有何贵干?”
孟尝风又上前一步,作揖道:“在下洪川孟尝风,这位是我的好友,洪川张云鹤。”
张云鹤想了想,解释道:“我二人受洪川王所托,从洪川王府而来,为的是寻找我们的二殿下秦淑远,昨日寻到此地,承蒙萧府的小少爷款待,在府上留宿已有一日了。”
萧兰儿回过神后,放下了心中的警惕,作揖回道:“晚辈萧兰儿,方才失礼了。”
孟张二人见她神情中的警惕全都收敛,此刻看上去,正是仪态端庄,紫衣出尘,都在心里留了个好印象。
只听孟尝风说道:“萧姑娘,我们总算是等到你平安回来了。”
萧兰儿眉宇间泛起担忧,问道:“他来了吗?”
张云鹤道:“有劳姑娘挂心,他在半个时辰以前,就已经来了,现正在南房客舍中修养。”
萧兰儿放下心来,对孟张二人请道:“两位前辈快请进来吧。”
孟张二人回道:“好。”结伴又走进了萧府。
萧兰儿随后关上萧府的大门,向南房客舍走去。
孟张二人也客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