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岳明稀里糊涂的领下谢晓天的师命,很快便追上了秦淑远的身影,望一眼下方翠微山茂密的层林,一头扎了进去,在茂密层林的遮掩下,一边在林中极速穿飞,一边透过层林间的缝隙观察着秦淑远的动向。
他本以为此次尾随是多此一举,却没想到、秦淑远向身后观察过几眼,确认四下无人后,竟绕上一个大圈飞向了北方,顿时疑惑不解。
洪川王府位于翠微山的南方,这显然是背道而驰的!
意识到这一点,覃岳明慢慢收起了先前的不以为然之心,变得一脸正色起来,也不再把这件事情不当一回事了。
他在层林的掩护下,跟着秦淑远一路向北穿飞,很快便追出了翠微山茂密层林的边缘,看见前方是光秃秃的山体和平野,立刻停了下来,发觉再追下去,很容易就会被居高临下的秦淑远发现,踟蹰片刻后,抬头看向了天空,随即纵身一跃,扶摇直上,飞到了秦淑远的上空,而秦淑远竟也丝毫没有察觉。
很快已是黄昏!
秦淑远开始有些焦急。
因为根据他的推断,在天剑门与仙刀门的行列中、大多数都还只是金丹境界的修士,又带着伤员,速度一定是比平常要慢上一些的,更何况,他们七十余人的队列,远远望去,也将会是黑压压的一片,很容易就能看见,凭借他的速度,没有理由到现在为止,仍连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想了片刻,向着前方一个乡镇飞了过去,从两家客栈走出后,接着便又开始在沿途各个乡镇的客栈中进进出出。
覃岳明起初以为秦淑远是要住店,后来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询问过两家客栈后,才终于能够确定,秦淑远并非是为了住店,因为秦淑远就只问过店家相同的一句话:“有没有客房?”等到店家回复“有”时,他便都立刻走人了。
秦淑远这一番诡异的行为,着实让覃岳明摸不着头脑了。
夜幕已是降临,秦淑远终于到达了梨山镇。
他很快就发现,这里所有的客栈都挂上了客满的牌子,非但如此,他还在两家客栈的大堂里、发现了天剑门与仙刀门弟子的身影。
秦淑远是瞒着谢晓天过来找人的,按照七重门的戒律,本已有了欺瞒之罪的嫌疑,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时,他并不想暴露自己,便也就没有打草惊蛇的上去询问,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但他已能确定,卢靖南、沈轻鸿、萧兰儿一行人,就借宿在这一座梨山镇里!
他转眼便又出现在了当地官府的大门外,敲响了登闻鼓!
官府的大门开出一条门缝,一个差役探出头看了秦淑远一眼,随即嚷嚷道:“你谁呀,大晚上的敲什么鼓,有事明天再来!”话落,缩回头去,便要关上大门。
秦淑远扔掉手中鼓槌,上前推开大门,不由分说硬闯了进去,见院内还亮着灯火,便停在了院中,不等差役上来纠缠,就将一块乳白色的玉牌递了过去。
“诶……我说你这人……”差役本欲开口训斥,话出一半没了声音,疑惑的接过玉牌辨认过一眼,顿时惊掉了下巴,回过神后,对秦淑远躬身一拜,捧着玉牌匆匆进了大堂。
片刻,一位县令带着四个差役从大堂匆匆走出,将玉牌重新捧在了秦淑远的面前,躬身拜道:“梨山县令张文举、恭迎二殿下。”
秦淑远取回张文举手中玉牌,直截了当道:“不必拘礼,我的前一块玉符被盗,是来查案子的,嫌犯已经来到了梨山镇,就住在梨山镇上的一家客栈里,她的名字叫萧兰儿,草头萧、兔耳兰,你立刻带人秘密查阅所有客栈的店薄,一但找到这个人的名字,立刻回来见我,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听清楚了吗?”
县令张文举随即拜道:“下官听清楚了,这就去办。”随即领着四个差役匆匆出了官府的大门,在官府的大门外一阵调兵遣将,焦急守候。
秦淑远大步走进官府大堂,独自坐等。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县令张文举便领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名差役回到了官府大堂,将手中一本店薄翻到最新一页,恭敬呈给了秦淑远,说道:“回禀二殿下,查到了,那人住在悦来客栈二楼天字号房。”
秦淑远起身取过店薄查看,见到店薄的最新一页,果然记录着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天字号:灵州屠苏城萧兰儿。
地字号:灵州雁回峰卢靖南。
玄子号:灵州雁回峰鲁志平、李龙涛。
黄字号:洪河谷沈轻鸿、王甲略。
他过眼之后,随手将店薄丢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大步走出了大堂,回头叮嘱道:“这件事并不光彩,以后要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能说。”话落,在县令张文举的应诺声中,向着南方的悦来客栈飞去。
五月将尽,当下时节,正是夏至之末,小暑将至,夜空中正有一道弯弯的下弦月。
秦淑远为了不惊动卢靖南与沈轻鸿,落在了悦来客栈远处寂静的街道上,徒步走到悦来客栈的门口,仔细观察起了大堂内的食客,见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便以赴约为由走进了悦来客栈,登上二楼,来到天字号房间的门前,敲响了房门,又见许久无人应答,便推门走了进去,但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而萧兰儿的包裹以及她的那柄家传宝剑,都还放在墙角一张床铺的枕边。
他回到房间门口,向外巡望一眼,见并无熟悉的身影,便沿着二楼过廊,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聆听,路过沈轻鸿的房间时,顿住了脚步,终于从房间里听到了萧兰儿的声音,发觉屋内的谈话十分和谐,想了片刻,转身又回到萧兰儿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来到屋内的一张圆桌旁坐下去,想等到萧兰儿回来以后,再说服她尽快离开卢靖南和沈轻鸿,但静坐了片刻后,便又开始觉得无聊,起身走到过廊一侧的窗边,打开一条窗缝,向外观察起了楼下那帮谈天说地的食客。
没过多久,他恍然从窗缝里、看到一个黑衣男人抱着一个白衣姑娘一晃而过,细细想来,竟觉得十分眼熟,打开窗户向外张望一眼,果见是沈轻鸿抱着不省人事的萧兰儿、正向楼梯走去,顿时忧心起来,猜想到酒席已散,便下意识向沈轻鸿的房间看去一眼,正好见到卢靖南从沈轻鸿的房间走出,又下意思的缩回了脑袋。
他看见沈轻鸿抱着萧兰儿走出了客栈,内心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不由得焦急起来,但见卢靖南伫立在门外,正与门内之人告别,便又合上了窗户,默默等待。
片刻,果见卢靖南从窗外走过,便打开房门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