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露心里虽然也害怕,倒底是大家小姐出生,见过些世面,兼自己的前夫,斯阳的亲生父亲秦少卿当年也是在兵营里谋过事的,虽然害怕,但心里却也未慌乱得不成样子。
她心想:只要斯阳没事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几个毛头小子,怕他怎么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叶晨露此时心中有了主意,反比在屋里时笃定了。她将汤妈的手使劲捏了一下,汤妈从叶晨露出生就一直在她身边,此时心里想着:自己都多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今天就算拼了老命,只要小姐不受人欺负能活着就好。所以很明白叶晨露用手捏自己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别害怕。
因此汤妈反将叶晨露的手捏在自己手中,暗暗使了一下劲,让叶晨露放心。
两人被推到门外,叶晨露挣扎了几下,那几个兵士力气大,哪时容得她们动弹,便被实实压着跪在地上。
那少将军也不看她们,便一步跨进了端木华书房。
看墙上果然挂着一幅端木华穿着朝服的画像,旁边有墨子桐的印章,原来这幅画是端木华去善城上任前苏姨娘求墨子桐特意画了端木华穿官服的画像,让人挂在端木华书房中的。
苏姨娘之所以求墨子桐画这幅画象,是想着房子时间太长没人会没了生气,把这画像挂上就像端木华还未离开这宅子,以官家服饰还能震邪祟。自己日日来望一望,也算是见了端木华了。
当时墨子桐虽然听着苏姨娘说话好笑,但苏姨娘求了也不好拒绝,便花了几天工夫将画像画了又着人做了画框方交于苏姨娘。
苏姨娘将其挂于端木华书房内,自从端木华和墨子桐等人走后,只要没有特殊原因,苏姨娘每日必进来探视一番。
此时众人皆在院里侯着一声不出,那少将军在屋里看到端木华的画像,顿时跪于像下,声泪俱下说道:“不孝子端木德刚拜见父亲,儿子来迟了没能保护好家宅,请父亲原谅,这几日已经在查了,只要抓到闯入的人,我定杀之泄愤,请父亲大人放心。”
说完倒身拜了几拜,然后起身走到门外,见叶晨露和汤妈仍跪着,看叶晨露的穿着不象下人,便问道:“你是这府里什么人?端木华是你什么人?”
叶晨露刚才在门外已听到端木德刚的话,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心想:端木德刚那时不是跑回老家了吗?怎么跟这伙人在一处,还当了叛军的少将军,难道他当年没回老家?
正想着,听端木德刚问话,便抬头向端木德刚看去,见他已经完全长成了大人,身穿着一身将军盔甲,英气十足,脸上写满了不屑与骄傲。
叶晨露惊喜地说道:“德刚,我是你叶姨娘,多年不见你居然当了少将军了?”
刚才叶晨露和汤好皆低垂着脸,端木德刚并没看出是谁。此时一听这话,猛得想起那年的事,看着叶晨露那张脸,一时倒愣住了。
叶晨露见自己和汤妈仍被人缚着,便又说道:“德刚,你还不让他们松开,你连自家人也不认识了?”
端木德刚这才回过神来,对那几个亲信兵士挥了挥手,那几个便忙将手松开。
端木德刚又挥了挥手,那几个军士全都退出院子。
叶晨露这才整了整衣衫,站起身看着端木德刚道:“德刚啊!几年不见你倒长成个大人了,比你父亲还要高还要英俊。你娘自你走后每日哭,派了好些人寻你都没寻到,我这次回来她还托我在京城找找你呢!你看,还是咱们娘俩有缘,不用找,你自己就寻来了。”
端木德刚听了自己亲生母亲的话,便哽咽道:“我娘她还好吗?”
叶晨露点头道:“你娘除了想你,其他还好,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你放心吧!”
端木德刚点头道:“好,好,只要娘好我就放心了。姨娘怎么回京了,父亲和其他人呢?”
叶晨露道:“你父亲还在善城,我娘家有点事上月才回来的,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你怎么……”
叶晨露刚要问端木德刚怎么当了反贼,一想这话不能问,便转而问道:“你怎么入了军营了,成亲了没有?”
端木德刚避过入军营的话不提,只摇摇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虽不孝,但娶亲这样的大事必得我娘喜欢才行。”
叶晨露刚要说话,端木德刚却说道:“姨娘,这里被人洗劫过了,呆在这里不安全,你随我去营中吧!等过几日让他们把这里打扫干净收拾利索再送你回来。”
叶晨露本想带着斯阳,但转念又想:“德刚这会是反贼,若斯阳也跟着去了军营,将来战事有了转机他岂不跟着受累,既然斯阳在这里,自己肯定也不能跟着去军营。”
想到这便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去住在军营多有不便,我还是在这里吧!这院里还能凑合,你去忙,不用管我。”
端木德刚哪里肯干,一听这话急了道:“我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将军,姨娘不要固执了,听我的,去军营安全些,等这里一切安稳了我再送你回来。”
说完也不等叶晨露说话,便对身边的军士说道:“去找辆车来,送叶姨娘去军营。”
且说斯阳在地洞中等了许久不见叶晨露和汤妈回来,见怜儿那伤口已经化脓,人也开始发烧打颤。
斯阳一看再等下去怕怜儿性命不保,见地洞除自己早先拿身上带的火镰点着的火把,还有几根蜡烛,便将蜡烛点着了两根,一时地洞中更亮了,斯阳看着那蜡烛闪着温暖的光心中也便安稳了一些。
斯阳对怜儿说道:“怜儿,这里没有药,你身上的伤化脓了,若不处理怕活不了,你忍一忍,我用火把你伤口上的脓血烧一下就好了。”
怜儿此时发着烧人已处于半昏迷状态了,听了斯阳的话便点头道:“少爷,你烧吧!我能忍住。”
斯阳将自己衣裳撕下一块来递给怜儿道:“把这个咬到嘴里,疼了就使劲咬它。”
说完看怜儿已经听话地将那块衣料塞进自己口中,便拿起一根蜡烛来,将那火苗对着怜儿的伤口一点一点慢慢烧去。
只听火烧着皮肉“滋滋”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怜儿已经昏死了过去,斯阳看伤口被烧得看不到脓血了,这才将蜡烛放下。
此时斯阳才想起着刚才怜儿昏死过去都没叫喊一声,不由从心底里佩服起来:这女子了不起,这样的疼痛都能忍得,非凡人能做得到。
不由向她脸上看去,见她虽无惊世容颜,但在光火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高挺的鼻梁,粉唇微张,柳眉横卧,双目紧闭,一头秀发散乱着将脸遮去了一半,斯阳不由伸出手将那头发往颈后捋了捋。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怜儿缓缓睁开眼动了动身体,看着斯阳正拿着本书凑在蜡烛前看。
斯阳看到怜儿醒来,便将书放在一边,怜儿无力地笑了笑道:“怜儿让少爷见笑了,少爷别管我了。伤口已无碍,我这烧也慢慢退下了,似没有刚才那样冷了,叶姨娘和汤妈怎么还没回来,她们该不会有事吧!”
斯阳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们在洞里什么也听不到,你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
怜儿一听斯阳要出去,忙拉住斯阳的衣袖说道:“少爷不要出去,还是让怜儿出去看看,您身子金贵,不能冒险。”
斯阳叹口气道:“什么身子金贵,你我一样都是肉身凡体,你身上有伤,刚才受了那么大的疼痛,你休息休息还是我去吧!”
说着已爬到洞口处,使劲将头顶上那个胡床挪开,悄悄探出头去。看屋内安静无人,便从洞中出来,走到窗口向外看去,见院中有几个军士正在打扫院子,便又吓得赶紧回了洞中。
怜儿看斯阳回了洞中,便忙问道:“少爷,叶姨娘和汤妈怎么样了?”
斯阳一边哭一边说道:“母亲和汤妈估计估计……”
铃儿看斯阳说了一半,忙又问道:“估计怎么样了?”
斯阳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胸前哭泣道:“估计遭遇不测了,外面全是军士,他们在打扫院子,估计等会就进屋里来了,我们迟早被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怜儿一听也怔在那里,半晌忽道:“少爷,你别哭了。我听人说这地洞通到隔壁院里,这会子那院里不知有没有人,咱们悄悄过去看看,要是那个院里没人,咱们从那个院中出去。”
斯阳一听忙道:“真的吗?从这里可以通到隔壁院里?”
怜儿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当年有贼人想偷家里的宝贝,所以将这个地洞挖通到隔壁院子里了,这会也没有其它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咱们试一试吧!”
斯阳回头看了看身后,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正要拿个火把往那里去,就听上面的屋门已经被人打开,有两个人说着话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