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傍晚褚方云到访时，承光殿才大致收拾齐整。

屏开众人，褚方云才苦着脸道，“从前在宫中住惯了，却被丢去了北宫。好不容易习惯了北宫，又要进建章宫。我看这还里不如北宫呢，咱们姐妹俩说话还方便些。”

王莘笑道，“我看姐姐是搬家搬了一天累到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就说是不是嘛，从前我去你园中只需要过一道桥。现下可好，一个在建章宫最北面，一个在建章宫最南面，我过来居然要足足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萧霁怎么想的。”

不知不觉中，褚方云已经将把这个小几岁的妹妹当作自己唯一的依赖。

替内司太监背了黑锅的萧霁当夜不知为何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想来是春寒未退，穿的单薄了。

不过，王莘细想也是，萧霁不知怎么这样安排，建章宫那么多空的宫室，偏偏挑了这两间。

萧霁若是听到两位太后这般不满，当初是打死也不会同意内司太监说的什么两宫太后并立，双凤不能居于一枝，应当隔远些才好。

内司太监原本也是好意，想着这两位从前挤住在北宫的太后若是能在建章宫住的宽敞些，心情也拿能敞亮些。

可没想到，两位太后不愿，还捎带着萧霁背了黑锅。

“是是是，姐姐说的自然都对。不过姐姐这么远过来，也不只是为了抱怨这些的吧。”

王莘这么一说，褚方云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真是，一路净顾着生气，都快把要紧事忘了。

“从前我在宫中时，为了凤座安稳培植了不少亲信。一朝祸至，想要保全自身尚且艰难，更遑论他们。所幸，到底还是尚存了几个，如今还在宫中办差。”

王莘明白褚方云所言为何，从前在北宫时她们也只是商议了大致的方策，这些细枝末节还需因势利导的细细规划。

毕竟，人算终究比不过天算。

“姐姐说与我听，我记下便是。”

褚方云一连串说了几个人名和供职来，只是王莘越听脸色越古怪，褚方云也就慢慢放缓了语速直至顿了下来，“阿姒，怎么了？”

“云姐姐，我就是好奇，怎么这些人都在司膳监当差？”

褚方云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在那，哪能活得下来？那时萧豫仓猝出事，我近身的人都被打发了，剩下的更是树倒猢狲散。只有这些不怎么显眼的人，才能安稳到现在。”

看王莘还是疑惑的眼神，褚方云恍然意识到王莘应该不是惊讶于那些人官职低微，而是在思考她褚方云的亲信为何都是在伺候贵人膳食的地方。

褚方云面上一红，“哎呀！我的好阿姒，你不会没听过，抓住男人的心便是要抓住男人的胃吧！”

那时，一个出身清河的小小褚贵人为何能一举夺得先恭帝的宠爱，并被皇帝专宠直至排除万难让她登上凤座，这个问题难倒了一众宫嫔。

只知道在歌舞装扮上死下功夫争风吃醋的贵女们，哪里晓得深夜批完奏章后一碗香气四溢的阳春面，就能让先恭帝龙心大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