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鬼面魔王的最后一击被打断,显得非常生气。
“丑东西!就凭你也敢问姑奶奶的名字!”
一个小女孩手持打虎钢鞭,一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模样。
“哎呦,我刚刚还因为这毛头小子不懂得欣赏美女而发愁呢,没想到老天爷爱怜我,马上给我送了个大帅哥!”
鬼面妖姬又搔首弄姿地看了看那英俊的中年男子说道。
“不过可惜了,见到我美貌的人,都得死!”
那鬼面妖姬突然脸色一变,发起狠来,旋即抛出几枚蛇形毒镖。
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也只有八九岁的模样,见那毒镖朝自己飞来也不闪不躲。
那英俊的中年男子也站在原地不动,同样看着毒镖飞来。
……
鬼面妖姬邪魅地一笑,好像已经得手了一般。没想到的是,那些毒镖竟然停在了空中不再动弹,鬼面妖姬也瞬间变了神情。
“这怎么可能?”
鬼面妖姬露出惊疑的神色,暗自说道。
本在张不同身前准备痛下杀手的鬼面魔王见状也退了回来,低声对妖姬说道:“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绝对防御‘不怒自威’,比我的金刚不坏之身还要厉害!”
鬼面妖姬难以置信地低声嘀咕说:“但那天威星陆敖不是在太祖驾崩的时候就死了吗?莫非……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
“好了,恬儿,你去看看那边的两人死了没,哈哈哈!”
那英俊的中年男子终于说话了,从出现到现在,他还没说过一句话呢。只见他把双手背在身后,扭动了一下脖子,又抖了抖肩膀,好像在做什么热身动作。
原来,这男子就是天威星陆敖。
大约七八年前,太祖赵匡胤离奇暴毙,本是太祖贴身侍卫的陆敖在当晚收到一份神秘信函,信中写道:雪中大火,一死两散;洛阳城外,双双少年。
……
信函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看着字迹也无从查起。
当晚本是天晴月朗,突然大雪纷纷,陆敖察觉到不对劲,立侍太祖左右不肯离去。而太祖却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后佯装大怒,命人将陆敖以“违抗君命”的理由拉出去问斩了。
陆敖并不知道太祖是何用意,但是,凭借陆敖的功夫,如果他不想死,那么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能逼着他去死。
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即为不忠。
但是,太祖那个眼神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
众亲卫士兵将陆敖押解到殿外后院,大雪之中随着一把砍刀落下,雪地上多了一滩血迹。
陆敖跪在地上,脑袋却还在自己身上。
原来,他并没有死。
陆敖睁开眼仔细看去,地上那一滩血迹,正是赵匡义的心腹家奴身首异处而流下的。
众亲卫士兵给陆敖松了绑,纷纷下跪道:“望将军息怒,这都是陛下的旨意。”
陆敖并不理解,看着众人。带头的士兵继续说道:“陛下交代过,如果今晚天朗气清,那就相安无事。如果今夜变了天,那就听令将陆敖拉下去问斩。”
陆敖听着更加迷糊了,这都是哪跟哪啊?
那士兵接着说:“起初,我们都在为你求情,都在问‘陆将军何罪之有啊’,陛下只是怒斥道‘让你们斩你们就斩’。随后,陛下又让我附耳过去,说‘下刀的时候快一点,要是他反抗,你就一刀下去;要是他不反抗,那就斩了他身旁腰系红带的家伙’,虽然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陛下的旨意,我不敢违抗。”
……
听罢,陆敖长叹一口气。自古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没想到自己这个贴身侍卫,也被君王防得死死的。那句“要是他反抗,你就一刀下去”,让陆敖的心里变得百感交集。
一旁的尸体腰间正是系着红带的,本来陆敖只是觉得此人眼熟,如今看到这红带,才猛然意识到,此人必定是赵匡义府上的奴才。众亲卫平时身着甲胄,腰间根本不会悬挂什么配饰,即便是再靠近太祖身边一些的近卫,身上也不会系着红带。
除了陆敖这个一品带刀贴身侍卫,当年得到了太祖御赐的黄绸袍带,就只有赵匡义府上的侍卫身系红绸了。
莫非,太祖那个眼神,是想告诉陆敖不要轻举妄动,要依计行事吗?
陆敖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叹息。因为,这时候陆敖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今夜天地骤变,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太祖在这个时候假意斩杀自己的贴身侍卫,同时杀了赵匡义安插的眼线,今夜的福宁宫注定是不会太平的了。
“陛下还说了什么?”
陆敖叹息着问道。
带头的士兵回答道:“陛下只是说,接下来的事情就随他去吧。”
听罢,陆敖愣了两秒,随后朝着福宁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众人见陆敖起身,也纷纷站了起来,而陆敖问那带头士兵借了剑来,只是一剑,就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杀了。出剑之快,众人甚至还没有察觉到,只是在几秒后脖口出现一道血痕,随即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分了家。
陆敖将剑插在地上,朝着众人的尸体又磕了三个头。接着便起身拍了拍肩上的雪,高高一跃出了宫。风雪之中,残留着陆敖无尽的叹息。
原来,太祖所谓的“随他去吧”,真正的意思就是“知道的人都得死”。其实,当陆敖得知了太祖计划的真相,一方面为帝王之家的无情而叹息,一方面又为众人生命如同草芥的状况而悲悯。
当然,如果只是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并不能掩盖事实,陆敖也深知这一点。
于是,陆敖就地放了把火,霎时火光冲天。等宫人前来,尸体早已烧得不成模样了。
那夜,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陆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那一刻,他已经决意离开这全力争夺的纷纷扰扰的漩涡。
洁白的雪花映着鲜红的血迹和暗沉的灰烬,曾经的一品贴身侍卫陆敖,死了。
众人只记得一年后福宁宫的那场大火,却没人在意斧声烛影那晚后院的喋血场面。
……
本以为天高皇帝远,只要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就能远离纷扰和灾祸。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大地大,自是赵家天下,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多年以来,陆敖始终记得那份不知所谓的匿名信函,里面写着什么“雪中大火,一死两散;洛阳城外,双双少年。”
……
那晚陆敖之所以选择离开京城,一方面是因为实在厌倦了权位斗争带来的尔虞我诈,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女儿刚好一周岁。思来想去,最终陆敖选择带着妻女隐居山林,自此不问世事。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山林之中并不像想象之中的那么舒服,陆敖的妻子没多久便染病去世了,只留下陆敖和女儿相依为命。
陆敖既当爹又当妈,渐渐的性格也变得有些奇怪,总是一会严肃又一会温柔,一会正经又一会变得神经兮兮起来。
……
“恬儿,他们死了没?”
陆敖又问道。
“父亲,这个人中了毒,而这个小子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
陆恬儿一边查看两人的伤势,一边信手耍着打虎钢鞭。
陆敖又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恬儿,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中毒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个毛头小子嘛,问题就大了!”
正当陆敖要继续说下去,几支毒镖又飞了过来。只听得那鬼面妖姬哼着说道:“怎么,当老娘不存在么?”
陆敖只是将食指和中指稍稍一捏,就把几支毒镖接住,随后又朝着鬼面妖姬把毒镖全都丢了回去,那毒镖的速度比妖姬的手法还要快得多。
妖姬一时大意,躲闪不及,竟然被自己的毒镖刺中手臂,而那鬼面魔王怒吼着跳上前来挥舞着拳头,竟然也被陆敖单手接住,随即抛了出去。
“哼,这笔账以后再找你算!”
妖姬和鬼面魔王眼看不敌,朝着近处丢了一颗烟雾火爆弹就逃走了。
陆恬儿见状,持着打虎钢鞭就要追,口中喊道:“往哪跑!”
陆敖伸手将陆恬儿拦住道:“恬儿,穷寇莫追。你看这两个臭小子,恐怕要没命了,哈哈哈!”
……
“父亲,您倒是想办法救救他们啊,还有心思在这笑!”
陆恬儿甩了甩肩膀,又恢复了一开始那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模样。
陆敖慢条斯理地朝着两人走来,又看了看陆恬儿说:“这个小子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啊,不行不行,人品不行;至于这个小子嘛,细皮嫩肉的,年纪跟你也差不多,体内还有宝贝,嗯,不错不错,可以留着备用,以后当个女婿。哈哈哈!”
陆恬儿听父亲这么一说,顿时脸红了起来,娇羞地骂道:“你再胡说我就要打你了!”
……
再看那神行妙手戴天行和少年张不同,两人均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陆敖先是点住了戴天行身上的几处大穴,接着用内劲一掌轰出了毒箭的箭头,然后又马上朝着戴天行的神阙、天灵等穴位输了几道真气,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副银针,不知道在什么位置扎了十几针,那戴天行就抽搐起来,旋即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哎呀,爹,你不会把他给弄死了吧!”
陆恬儿看那戴天行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心中有些着急。而陆敖却是不慌不忙地将银针逐个取出后还仔细擦拭一遍,并不急着说话。
“哎呀,爹,你不会真的把他给弄死了吧!”
陆恬儿看那戴天行依然不省人事,连忙推搡着陆敖。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别忘了,你爹爹我,可不止是当年那出名的‘天威太保’,现在爹爹可是扁鹊传人呢,你急什么!”
陆敖看着陆恬儿笑着说道。
原来,当年陆敖隐居山林的时候,为了救冶患病的妻子而上山采药,机缘巧合下寻得战国时期神医扁鹊留下的一套医书,分别是《敝昔医论》《脉数》《五色脉诊》《脉死侯》以及《尺简》五本旷世奇作。
可惜的是,当陆敖兴高采烈地带着医书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说“有救了”,就发现妻子已经病死在床上。
本来,陆敖一怒之下想要将这些医书全都付之一炬,因为不管是什么高明的医术,都不能让死者复生。挚爱的妻子离世,留着这些医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陆敖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埋葬了妻子,本想在妻子的坟墓旁也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但看到小女陆恬儿,实在于心不忍,便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并且刻苦钻研医书中的秘诀,以备不时之需。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经历了妻子病逝一事之后,陆敖突然意识到,有时候医术的作用并不比武术低。不管什么武功,要么是强身健体,要么是杀人利器,但医术却能够冶病救人,如此想来,医术甚至比武术要高深得多。
……
不看不要紧,这仔细一研究,陆敖才发现,这并不是一般的医书。书中将人体穴位和经脉全都分析得极为透彻,甚至以此为基础提出了“以脉为剑”的武功要诀。
换句话说,医术能冶病救人,也能够杀人于无形。
武功讲究内外兼修,大家只知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却没人意识到,人体周身所有的经脉都有各自的无限生机和威力。
《脉数》之中将其称之为“经脉之炁”,能够掌握和控制这种经脉的力量,就能把自身变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
看那戴天行依然躺着不动,陆敖仍旧毫不在意,转过身来仔细研究起张不同。陆恬儿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安静地蹲在一旁看着。
只见张不同气息紊乱,双眼微微睁开却好像什么也看不到。陆敖摇着头说:“哎呀,怎么说呢,这小子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
“爹爹,怎么了啊,你倒是救救他啊!”
陆恬儿实在忍不住,连忙催促道。
“这小子体内有两三道极为深厚的内力,一道白色一道青色,还有一道就连我这‘内视之法’也窥探不出。正常情况下,内力形成的真气是无色的,而且每个人体内只会存在一种真气,但是这个小子很不一样,不但有几道真气,还互相交错融合在一起,换成一般人早就爆体而亡了。”
陆敖摸了摸张不同的胸口,又摸了摸张不同的额头,接着说道:“嗯,这还不是一般的真气,这是绝世高手的剑气啊。当今世上,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高人能有如此剑气。不过也没关系,这小子暂时死不了,因为他要死早就死了!”
陆敖笑了起来,陆恬儿却不满意了:“爹爹你就会吹牛,还说是什么扁鹊传人,现在倒说起这种风凉话来了!”
突然,陆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凝重,自言自语说:“莫非……是他?”
“哎呀,爹爹,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两个人都被你这个吹牛大王给医死了!”
陆恬儿撒起娇来。
“好了,恬儿,他们都没事的。那贼小子毒性已解,睡几个时辰就没事了。至于这个小娃娃嘛,睡一会也死不了,不过等他醒了可要吃点苦咯!”。
陆敖安抚着陆恬儿,又说道,“恬儿,把你的钢鞭拿来用用,我们把这两个‘死人’拖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说罢,父女俩便将受伤的戴天行和张不同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