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诀到了大理寺后,顾柏言亲自出来迎接,心里纵然忐忑不安,但他知道:有傅明诀在,定能撬开黄旭的嘴。
“王爷,这边请。”顾柏言带着傅明诀进了阴暗的牢房。
牢房里充斥着腐朽的腥臭,还夹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里关押的大多是死囚,他们许久不见生人,傅明诀一进来,便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他们纷纷猜测着:这个衣着矜贵,走在顾柏言前头的年轻男人到底是谁。
到了审讯堂后,蓬头垢面的黄旭被人押了上来,绑在木桩上。
在看清来人是傅明诀后,黄旭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傅......傅明诀?”
在大理寺待了两天,他从未怕过,左右不过是一死,可落到傅明诀手里不一样了......
穷凶极恶之徒不怕死,却怕生不如死。
傅明诀悠闲地坐在那处,手边摆了一排稀奇古怪的刑具,嘴边噙着笑,那双漆黑的眼眸却十分明亮。
“听说你骨头很硬?”傅明诀眉梢微扬,“这么多年,本王还从未遇见过真正硬骨头的人......”
他这一笑,就让黄旭慌了神。
传闻景王杀兄弑母,手段狠辣,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煞神!
“去,把他的嘴堵上。”傅明诀对江流道,“免得他脏了本王的耳朵。”
“是。”江流应道,掏出手帕胡乱塞到了黄旭口中。
黄旭瞪大了眼睛,满面惊恐,一股凉意自脚底腾起。
傅明诀修长的手指划过冰冷的刑具,而后拿起一根约莫五寸长的银针:“先上这个吧。”
江流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不过是前菜而已,更残忍的他都见过。
黄旭双目赤红,无声的呜咽着,任由着冰凉的银针刺破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推磨进脊椎......
一旁的顾柏言见了,默默移开了眼。
传闻果然都是真的......
一个时辰后,彻底昏死过去的黄旭被人拖了下去,脚上的镣铐在地上划拉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充满好奇心的犯人们齐齐探出头来,见着那满嘴是血,毫无生气的人狠狠震住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生生拔了他一口牙?
其实傅明诀不喜欢折磨人,他知道黄旭一心求死,为了不让他咬舌自尽,只好将他的牙给拔了。
这也是为了他的性命着想不是?
傅明诀嫌弃地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血:“真臭!”
江流闻言,赶紧倒了杯水给他洗手。
顾柏言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神来,他任职大理寺卿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
怕黄旭痛死过去,傅明诀还好心的给他灌了一碗参汤。
传闻不如一见,顾柏言觉得传闻说的还是谦虚了。
洗干净后,傅明诀将黄旭签字画押的状纸递给了顾柏言:“顾大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顾柏言忙接了过来,恭敬道:“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望。”
送走了傅明诀这尊大神后,顾柏言顿时轻松了不少,这才拿着状纸开始细看起来。
看到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后,他猛地抬头:“怎么会是他......”
这方,傅明诀马车出了大理寺,晃晃悠悠往王府去。
王府的马车向来瞩目,别人想不注意也难。
前日茶楼一事,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说茶楼老板被抓进了大理寺。
如今见到景王的车驾从大理寺来,免不了又猜测一番。
临街醉霄楼二楼的雅间里,有两位姑娘也注意到了王府的马车。
“嘉宁,王爷如今已娶妻,你也该放下了。”苏凌汐柔声劝道。
徐嘉宁听到这话,眼里染上几分湿意,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从他还是七皇子的时候,我便爱慕他......”
“原来我只当他放不下凌清微,也没过于纠缠......可他后来却娶了凌幼瑶。”
苏凌汐叹了口气:“我上次在宫里见了景王妃一面......总算知道王爷为何会娶她了。”
徐嘉宁看了过来:“为何?”
“人人都知凌家兄妹是龙凤胎,可我瞧着凌公子与凌大小姐不像,倒是景王妃与大小姐有五分相似。”
徐嘉宁愣了愣,不可思议道:“原来......竟是这样吗?”
她自论才情样貌样样不输凌幼瑶,却想不明白傅明诀为何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如今听苏凌汐这么一说,她恍然大悟。
在傅明诀心里的人,始终都是凌清微。
亏她之前还嫉妒凌幼瑶,现下想来,凌幼瑶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苏凌汐察言观色,故作惋惜道:“我先前见着景王妃,她虽是在笑,但眉眼之间却尽是愁色,想来也是不愿嫁入王府的......”
“毕竟——她与沈世子的情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徐嘉宁也想起了几个月前,定国侯世子在宫门前那一跪,心里对凌幼瑶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是无用。”苏凌汐话音一转,问徐嘉宁,“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徐嘉宁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陛下命我爹去镇守宁州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最多三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
“这么仓促?”苏凌汐面露讶异之色。
其实她知道徐嘉宁迟早会离开京城,在景王府轰轰烈烈闹了那么大一通,叫全城的人都看了笑话,徐家的脸早就被丢光了!
就算留在京中也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送去庄子里养着;要么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徐嘉宁心思单纯,只当苏凌汐是在关心她:“我爹说,等到了西北会给我寻一门亲事......总归我在京中是嫁不出去了。”
苏凌汐暗暗不甘,凭什么换了个地方,徐嘉宁就能重头来过?
做出那等有辱门楣之事,就该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一辈子饱受世人笑话!
她绞着帕子,不忍道:“嘉宁,难道你要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吗?”
徐嘉宁神色一动,想起父亲的话,又歇了心思:“可如今,我除了这条路别无选择。”
“其实......”苏凌汐犹豫着说道,“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