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山县官署仿照广信规制,缩小规模营建。落成之日,提升蒋休为主薄,蒋壹为都尉,杨元突任壹原职,吴鸾另授奉义都尉。
对于这场郡内最初的人事安排,行令一出,吴鸾在院内就径自闯入那看起来蛮新的木屋。
先有喝声从中传出,压下所有杂声,之后等吴鸾一声不吭的走出来,转向杨元突小声说着:“太守叫你进去,要你去做中溜县县长。”
杨元突抬起手臂,回转了下自己这身因营造所需皮装,闷头沉气,进门后又引出拍下来的喝声。等他回来,见双手捧着陆绩交予他的布袍,打着颤声道:“这太守不比那黄议曹啊。蒋决曹,你也小心。我先去寻之前找的那帽帻了。”
“吾父事,相烦请言。”吴鸾向蒋休留下一句,心有余悸的走开了。
蒋休整理一番,寻索着脚程,平稳来到门前,叩而问:“太守,主薄蒋休已至。”
“嗯,进来。”陆绩威厚的声音传入耳边荡转,蒋休进去时视野更向下了些。
房间临时营建,自然不算宽广,坐东朝南的陆绩简单观察来者衣容,语气已轻缓许多:“蒋主薄,杨元突为当地强宗,吴鸾为故太守之女,将何从之?”
“应当委而用之,以显我之德。”
“好,与我意相同。”陆绩的话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的变化。
蒋休这时向前膝行了几步,问道:“烦问太守,既授杨元突职,又何用吴鸾班其上?”
“吴鸾为吴巨之女,自当用其人。主簿,你为讨越中郎将之子,可还任用遂意?”
“主薄一职,愿担心劳力而为,以礼乐教化为任。”
陆绩闻后起身,目测距离,不过一米,但没有接近,向下一落,“好,蒋主薄,汝去召集野民,尽治风化吧。”
陆绩所谓的野民,实是未服开化、不识礼法的部落。不过当时能向陆绩表示友好的这些人,其中也有遁入其中求避灾祸的汉民。
蒋休、蒋壹带着三十人,拿着片纸文书,向一处较近的干栏式房屋群挺进。
这次来迎接的男人穿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右衽袍装,只是散发搭耳,下巴胡须长约三尺。见到那一群人,不拜而先口答话:“是陆太守吧?小人正是此族首长。”
短袖裹巾的蒋壹扭头看侧边的蒋休,退后在他后侧,介绍道:“此为主薄,他是来召集你们的。”
长胡男人眼睛闪烁了一下,还向着蒋壹方向:“我部族尚武,武者方为尊客。”
蒋休既知,提起袍身,平实陈述:“蒋都尉,入其地,随其俗,就请先入吧。”蒋壹看到蒋休并无构变的姿态,感觉有些了解了。
蒋壹及几名武士,在最前方直身持刀,长须男子随候,吆喝出一群身披垂衣、手着石制及部分铜制矛枪的族民,他们在中间堵开后面的蒋休等几名文士。
他们被带入部落的中央,几张硕大的粗糙石桌上摆放着特有的热带水果,杂呈着内透光敛的晶石。另有一些妇女将一些更多的水果、宝石堆在上面,有一些拿着武器的人见了,吹了个哨唿,用手偷偷摸向几个方向。
“那是作什么!”蒋壹冷眼相向,把刀稍稍端出。长须男子见状怒斥这美行径,回颜又请蒋壹入座几个特有的石礅。那些妇女们将东西放完也耸着肩头,皆不言谈,各自回到封闭的木栏里。
蒋休在后面观望周边建筑,透过木杆间的细隙,几乎每一处都隐有人影闪过,他们的身形与其说站立,不如说是屈着腰,不如说有所畏惧地溜走。
蒋壹坐在有些清凉的石墩,一手按刀,两目扫向蒋休那一批人,问了那跟着坐下的长须男子,“他们可是县里的文士,是给你们下公文的。”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快,带蒋主薄去另一宴席!”他几近完全作答,毫不拖泥带水。
蒋休看遍这些从者,挑出四位披甲文士,说:“军为尊长,应得武士显护,不然难显保崇之意。”
“好,好,带他们去。”一个身体健硕的人提前迈行,约引走一半族民。
长须男子的笑始终对着那些跟从蒋休离开的人,他瞅着很清晰,二十多个人,只有五名披甲,剩余的那宽袍或布衣行踏在湿软土地都得小心翼翼。
“好了,蒋都尉,你看,这些东西好不好?”
须长男子眉毛抖动了一下,当他从这一堆东西中拿出一颗塞满手心的溜光珍珠,又将它放在蒋壹面前的槽里。
蒋壹面色尽量放得自然一些,故意越过珍珠,拿来一根青色发痕的香蕉。
“唉,蒋都尉,这成色不好,应该选这一个。”
长须男子吹足了口气,用极为不满的语气下夺来,撒手扔在地上后扭身去掰发色饱受的一把。
蒋壹一声不响地握紧腰刀,想好旋身下劈、劈向何处与随后该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