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满也不推辞，接过银子开始穿肉串。

本来嘻嘻哈哈穿肉串的小狂人，看着爷俩儿神神秘秘的样子，忽然沉默下来。飞毛腿推了他一把，问道：“怎么突然蔫了？”

小狂人迟疑一下，说道：“我怎么觉得上当了？老大明知道把蟒蛇拉到兴平府能卖更高的价钱，却偏偏要卖给周屠户，他哪里是为了看周屠户的糗样，他是因为喜欢周星儿，故意让周屠户占便宜。”

飞毛腿皱眉说道：“你心眼儿可真多！”

小狂人嘟囔道：“难道不是吗？还有，老大说蟒蛇肉没用，白给了师父，哪知蟒蛇肉这么好吃这么挣钱，谁知道他俩是不是串通好了想独吞卖蛇肉的钱？”

“啪”的一声，小狂人头上重重挨了一记巴掌，他怒声问肥涛道：“你打我做什么，想要打架吗，我还怕你不成！”说着，又一把扯掉上衣拉开架势。

肥涛鄙夷说道：“你小子瞎瞎瞎嘀咕什么？别别别说不是了，就算是，这钱钱钱是老大用命换来的，你你你有什么不服的？”

“就是！老大拿命挣的银子分给咱们，别说你了，你爹你爷这辈子也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银子吧？再者说，分银子时老大都没多拿，还多给了你一两，你小子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飞毛腿也表明了态度。

小狂人不狂了，蔫头耷脑地捡起上衣，默默地穿起蟒蛇肉串来。

仅仅一个时辰，刘胜便将百余斤蟒蛇肉烤好售罄，酒客们吃得兴致勃勃喝得情绪高涨，大呼“过瘾”，财大气粗的篮绸酒客非要拍下几十两雪花银做定金，要刘胜再去捕捉蟒蛇来吃，却被刘胜婉言谢绝。

夜深了，酒客们意犹未尽地散去，几个孩子帮着白玉梅将残局收拾妥当，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

白玉梅笑逐颜开，对几个孩子热情的无以复加，使出看家本事做了一桌好菜，那颗蛇心也炒了端在桌上。也难怪，一晚上仅烤蛇肉就入账六十两银子，顶她卖酒两年的纯利，怎能不令她欢乐开怀？

众人在饭桌旁坐好，牛小满看着那盘脆炒蛇心道：“刚才只顾忙了，都忘了尝尝烤蟒蛇肉到底什么味道。”

肥涛三个死党一听，口水差点流出来，脸上均流露出向往懊恼之色。

刘胜嘻嘻一笑，变戏法般取出一把蟒蛇肉串放在饭桌上，说道：“怎能没有咱们的？老子早留了一手，吃吧！”

牛小满几个孩子欢呼一声，一人抢了一串大嚼起来，他们年岁尚小，也不知什么形容词汇，只是不迭声说道：“香，真香，好香，太香了······”

刘胜也拿起一串肉递给白玉梅，白玉梅杏眼含春，接过肉串咬了一口，悄悄指一指里屋，又指指几个孩子，再指一指酒坛。

刘胜会意，给每个孩子斟了一碗米酒，笑道：“你们几个小鬼头喝碗酒解解乏，这蟒蛇肉配着米酒西施的美酒才是人间至味。”

几个孩子从没喝过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齐看向刘胜。

刘胜笑眯眯的说道：“喝吧，喝吧，米酒劲道不大，喝了能睡个好觉。”

牛小满和三个死党嘻嘻笑着喝了起来。他们今日大赚一笔，又吃上了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好酒好菜，心情极度愉悦，不大功夫，几个孩子便东倒西歪醉意阑珊，白玉梅找来草席、被褥铺在地上，将几个孩子抱在上面盖好被子，又与刘胜情意浓浓地吃喝一会儿，随后携手进了里屋。

是夜，刘胜与白玉梅在里屋战鼓隆隆号角争鸣，几个孩子在外间地上睡得死心塌地毫无感应。

一个月后，周屠户信守承诺，将欠下的三十两银子如数还讫，牛小满仍是分作四份，与三个死党各分了七两银子，剩余二两牛小满做主给周星儿，以酬谢她当日偷送牛皮铁钩之功，几个孩子都发了一笔横财，皆大欢喜。

日上三竿，刘胜伸着懒腰从米酒西施的床上坐起来，他现在和白玉梅同吃同住，俨然一对夫妻。

床边摆着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一碗甜酒一碟肉包子，刘胜会心一笑，下床穿衣坐到矮桌旁吃喝起来。

听着白玉梅在外面忙碌的声音，刘胜美滋滋地吃着包子喝着甜酒，心想：这不就是自己当年在京都栎阳做禁军执戟将之时向往的日子吗——不求荣华富贵，开家小店，娶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生上一堆孩子······

然而，想着想着，刘胜忽然想到了牛小满——确切说应当是杨淼！想到了五年前自己立下的誓言，想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和吉凶未卜的前路，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口中不由呢喃出声：“这样下去，会不会害了这个好女人······”

正迷茫间，忽听外间传来一个凶巴巴的男声：“米酒西施，你那个狗日的姘头刘胜在不在？”

“张学究，看你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怎么一说话就满嘴喷粪！是不是皮痒了，又想让我家刘胜‘以德服人’你一顿！”白玉梅的回答非常强悍。

刘胜立刻明白，张学究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起身走出里屋，一眼瞧见站在张学究和他身后的三名壮汉！

那三名壮汉引起了刘胜的注意，他们个个膘肥体壮，头颅两侧太阳穴鼓起，双眼微凸，明眼人一望便知是练家子！这三人怀抱长剑，六只眼睛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刘胜。

不用问，张学究心存恨意，带着帮手报仇来了。刘胜嘻嘻笑道：“张学究，这是要做什么？”

“还用问么？本学究今日要报仇雪恨！”

“好说，老子奉陪到底！这样，咱们出去比划，这米酒店地方狭小不好施展。”

刘胜将张学究等四人引到店外，却发现店外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刘胜思忖道：那三名壮汉都是练家子，除非自己施出真本事，否则定然打他们不过，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如此做便有泄露身份的可能，看来，只能将他们引到僻静之处解决了！

主意打定，刘胜道：“张学究，你乃为人师表之人，当着如此众多人的面打架，不怕损你形象么？不如咱们找个僻静的所在一决恩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