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屋内的余声让产婆想办法把难产的女人先行弄醒,自己端坐一旁思考如何救治,左思右想没有好的办法,门外声音杂乱,更是让余声心烦意乱。
无意识的伸出右手,胎位不正,总不能自己伸手把孩子掏出来吧,万一胎儿脐带绕颈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心中发愁,口中喃喃自语:“这死孩子难道就不能自己动一动,调整一下自己的睡姿吗?”
刚这么一说出口,突厥女人醒了过来,产婆连忙喊道:“先生,您快看,醒过来了。”这产婆是在附近居住,听过余声的名声估计也接受过余声手下的帮助,知道余声让人称呼其为先生。
余声凑近看着突厥女子大口喘息,求助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丈夫,男人一直抓住女人的手,看到余声走近,连忙站起身。
“求您救救我的婆姨和孩子。做牛做马,任凭差遣。”男子估计心中一直在想如何让医者出手相救,赶忙恭恭敬敬的说道,这句话说的又快又清楚。
“我会尽力的。”余声盯着女人隆起的肚子。
咦,由肚皮外观其内,见微知著之下,里面胎儿的位置好像顺溜了一些。
余声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小事,说放学就响铃,这个有可能是凑巧,但自己来了此方世界,说渴了就有果子,说饿了就有野兽飞禽撞死在眼前,前两日更是在石闵面前夸口说道有异像,马上天灾降临。种种巧合凑在一起必有蹊跷。
余声心中默念,小兔崽子,你要是聪明就在动一动,让你妈生你省点劲。心中想完,女人肚子不见动静。
为什么不行?哪里的问题,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再次回想,好像自己每次都说出了口?难道是?
“头往右边转点,腿往左边点!”说话间,余声一直盯着女人的肚皮。
产婆和男人听到余声所说,正在调整孕妇的位置,却被余声阻拦。
“啊,啊,好痛。”醒过来的孕妇眉头紧皱,呻吟不止。
靠,真的管用,余声发觉胎动,原来自己的猜测为真,难道自己的这一世重开带的召唤师技能是言出法随?
来不及考虑前因后果,余声诊脉后发觉女人元气不足筋疲力尽,恐怕熬不到生下孩子就要一命呜呼,生孩子可是力气活,之前耽搁的时间太长,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怎么办?每方世界都有自己的元气,能不能借天地的元气来弥补女人的身体呢?
想到就做,余声装模作样的推拿女人的手臂,轻声说道“天地从来少怨尤,一阵清风至玉宫。”
话音刚落,女人的脉象突然变得有力起来,余声往女人脸上一看,女人的面色肉眼可观的红润起来。
产婆也是经验丰富,大声喊道:“用力,用力呀。看见头了,加把劲呀。”
男人也知道到了紧急时刻,用力的抓着女人的手。
女人咬紧牙关,发出阵阵闷哼。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儿。”产婆发出喜悦的大叫。
突厥女人和丈夫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泪如泉涌。
“哇哇哇。”躺在产婆怀中的小东西因为通过产道时胸廓受到挤压,分娩出来后,胸腔扩大肺叶张开,产生了负压。不由自主地吸入空气,同时排出血液中的二氧化碳。而在排气时,气体冲击声带,声带振动下发出哭的声音。
余声挽救了一个家庭,避免了一尸两命的结局,心情也不由大好,听着孩子的哭声,心中打趣,孩子啊,你后悔来了这个世界吗?可惜后悔也晚了。
当然这戏语只是心中一过,并没有说出口。
余声怀着愉悦的心情吩咐产婆善后,悄然走出房门,随手关紧了屋门。
院内人数众多,一群身着战甲的军士驻守在门外,一看就是精锐之师,而平民全被赶出了院外,只留下贾左振和兼虎二人。旁边被脱去上衣跪坐的王敢低头默然不语,余声只当看不见。
“恭喜先生,又救下了两条人命,先生高义,石某佩服啊!”余声一出来,武兴公石闵就迎了上来,高声赞叹道。
“石公谬赞了,在下略通医术,治病救人乃是分内之事。”余声拱手致谢道。
“不知石公远道而来,在下未能出迎,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石闵拉住余声的手以示亲热,走到院内让士族新摆放的桌椅之前,主客坐定后才低声感慨道:“无妨,先生之才,经天纬地,石某特来相谢,些许等候又算得了什么!”
“石公礼贤下士,在下愧不敢当呀。”
“先生太谦虚了,石某有你,远胜卧龙凤雏,此次前来,正有大事邀请先生与我参谋一二。”石闵也有一些小郁闷,之前你毛遂自荐,我也早已同意把你收归麾下,你不去我那里报道,每天按时上班,反倒天天窝在公家的地方蹭吃蹭喝,到底有没有一个谋士的自我修养?
余声沉吟片刻,才说道:“可是沛王反了?”
石闵一听惊闻天人,面前这个自称为谋士的年轻人之前登台做法呼风唤雨,自己原本将信将疑,没想到一天刚过天灾就降临了,整座城里宛如炼狱。而现在只是听到自己的只言片语居然就猜到了自己忧虑所为何事,简直称得上是料事如神,难道真有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吗?
“石公,莫要疑虑,诸王有实力造反的不过一二人,而沛王石冲此人优柔寡断,手下将领众多,最容易被手下将领裹挟,推断是他反叛并不难猜。”
“先生所料不差,石冲自蓟城南下领兵五万,一路吸引,现已达到十万余人,直奔邺城而来,不知道先生可有对策?”
“不知朝堂之上,现在是何意?”
“群臣相互推诿,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拿不定主意。”
“石公莫急,当今圣上不愿‘手足相残’,一定会先以宽慰收拢人心为主,劝和为主。”余声说这话自己都不信,石闵当然更不会信,但周围有人驻守,说头顶上的统治者时些许遮掩还是必须的。
“先生所料无误,皇帝已经派西中郎将王擢去往苑乡送信劝说石冲,此刻已经在路上了。”
“而羌人氐人二族狼子野心,事不关己,必然作壁上观。”
“不错,蒲洪此人朋比为奸,我当年就曾劝说先帝,蒲洪雄果,他的八子个个不凡,应该秘密把他们除掉。可惜先帝大概是看重蒲洪战功卓著,不忍诛杀,终于留下此等心腹之患。”石闵愤愤不平的说道。
“既然如此,石公雄才大略,心中早有决断,又何须考教于我。”余声让兼虎端上两杯清茶,哂然一笑。
石闵终于心悦诚服,此人胸有丘壑名副其实,无需再试探了。
“石某确已有决断,但还是希望先生能把局势再剖析的清晰一些,有了先生在我身边,石某如虎添翼。”
“请饮茶,石公听我慢慢道来。”
石闵虽然性急却还是端起茶杯抿了一下,这茶初品口舌发涩带苦,慢慢品味却有一丝清香孕育其中,就像眼前谈笑自如的这位,没有偶遇相请,又岂会领略到他的深不可测的惊世之才。
“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想通过战争得到些什么?从这个方面思考,一切都有了答案。石冲带兵前来是为了学当今圣上一样自己当皇帝,而当今圣上为了自己的帝位,必然会平叛。所以战争是无可避免的。”
“而石公您的目的是什么?”余声没有等石闵回答,而是自问自答的说道。
“据我所知,石冲自己手下将士众多,就算您出手助他,从龙之功也无法超过现在的权势。”
“而当今圣上因为天道异像,朝野上议论纷纷想让其下罪己诏,正是焦头烂额之际,锦上添花怎能比得上雪中送炭,石公选择主战,一来可以减轻圣上对您的戒备,另一方面也可以提高您在朝中的声望,战争永远是政治的延续,我们通过这种斗争形式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攫取更大的话语权。”
“先生所说不错,某愿拜先生为军师,还请先生随我一起扫荡群寇,还中原大地一个乾坤盛世。”石闵站起身,长揖不起。
“主公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余声也站起身,与石闵对拜。
“来人,将我给先生准备的礼物送上来。”石闵得遇大才,喜不自胜,吩咐人献上金银礼物。余声推辞不受。
石闵说道:“此非聘大贤之礼,但表石某寸心耳。”余声才接受下来。
石闵这才指向角落中长跪的王敢对余声说道:“此乃卫将军王泰之子,先生救治其父,他反倒不识好歹,冲撞了先生,我罚他跪坐,等先生什么时候原谅他,什么时候在起来。”
“些许小事,余某岂会在意,不知王将军何在?”余声摆手示意没有放在心上。
“先生医术超群,王将军醒转后,我已经吩咐宫中医者照顾安置,先生不必忧心。”石闵看似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但其所作所为却面面俱到粗中有细,怪不得可以成为一国的建立者。
“先生,事不宜迟,不如先去往我府上吧,我与先生食同桌寝同榻,正好有许多事要请教先生。”
余声看着石闵那张粗犷的面容,咧了咧嘴,我知道你是示意与我亲近,但我还是不想跟男人睡一起呀,好意心领,但还是委婉拒绝。
“主公,不妨先走,留一二随从,等我安顿家中一番,在前去府上。”
“是石某着急了,先生慢慢安置,,来时某必扫榻相迎。”说完,留下一队士族,施礼洒脱而去。顺便带走了院内角落里一直跪坐的王敢,王敢目含怨恨随之而去。
余声视而不见,等人走后,吩咐李全让手下将士前来,一一相见,威胁安抚不足为外人道哉。
余声手下加上李全周意张羽等人军官不过四十三人,而最近吸收来分别安置在周围户家之中的青壮劳力却有千余人,让李全把石闵留下的礼物分予众人十之一二,剩下交由贾左振保管,杨朔负责安保及监管,周意与张羽二人继续操练兵卒,以备来时,众人欣然应诺。
处置完毕,余声上马,看了一眼众人,带着兼虎跟随石闵的部下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