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仓村张家的小屋子里,张晨熙很快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像他这样的寻常人家,一身短褐裤子,穿起来并不麻烦。这天是八月初一,是先生招他入学的日子,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期待这一天了。
“臭小子,长能耐了是吧!”张渠一边嚷嚷着,一边想像以前一样,狠狠揉他儿子的脑袋,又转念一想,不行,小孩已经长大了,只能作罢“赶紧的,别让先生等你。”
张晨熙一边喊着:“知道了!”一边飞一样地跑了出去。
张晨熙并不是第一次见先生。先生和他同在仓村,一村的邻里乡亲并都并不陌生,只是村子里的人们对他尊敬,仍称他先生,具体叫什么名字,也就没人在乎了。张晨熙日常见先生,只觉得他是个亲切的人,懂些道理,听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好像就是先生起的,村子里的人很尊敬他,自己也跟着尊敬他。
张晨熙的家里先生的学堂有段距离,学堂在村子外沿,尽管今天他起了个大早,要从村子上到学堂去,难免要遇到几个人。
“哟,小熙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
“李叔,今天我去找先生拜师。”
“呀,算算时间也该到了,赶紧去吧,我就不拦你了,别让先生等你。”
“好的李叔,我走了。”
“去吧去吧。”
张晨熙别了路上几个邻里,不一会就到了学堂,学堂的门半掩着,张晨熙想,这定是先生已经在里面了,于是他赶紧敲敲门,说了句“先生,我来了。”就推门进去。学堂里没有其他人,张晨熙进门就看见先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日常的笔墨纸砚不一样,这时先生的书桌上竟然放了一张布和一个大水盆。
先生的学堂放了一张大桌子,一张大椅子,那是先生的位置,还有五张小桌凳,围着摆了个小半圆,看见张晨熙进来,先生从自己的位置上下来,笑着说:“小家伙来了,不对,不能叫你小家伙了,你已经是个小伙子了。”说着,让张晨熙走到自己的位置前。
先生从自己的位置上下来,走到张晨熙面前,给他整了整衣领。张晨熙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穿的不过一身短褐,早起穿好到这来也没什么凌乱的地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不过今天的先生除了平时的和善以外,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势,于是也就没有多问。
先生在桌椅摆成的小半圆里放了个垫子,先生让张晨熙坐到垫子上,自己则坐回到位置上,先生让张晨熙张晨熙磕三个头。张晨熙一想,这一定就是村子里的人说的拜师礼了,于是也没多想,立马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先生又一次走下座位,将张晨熙拉了起来,和他一起走到水盆前,要他洗洗手,张晨熙心想,自己平时去地里或者去玩后回家,母亲总让他洗手,免得摸脏了东西要洗,张晨熙想着,必然是先生要教自己笔墨了,马上把手伸到水盆里,又一想先生在边上看着,于是就没有像日常那样胡乱一抓,而是真的认真的洗了洗。他感觉这样的做法,让站在一边的先生很满意。张晨曦把手从水盆里拿出来,想像以前一样随便在身上擦两下,没想到先生直接拿起布,帮他擦了擦,张晨曦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先生轻轻点了点桌子,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张晨曦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乖乖站好,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恭敬地叫了声“先生”。
之后,每天去学堂就成了张晨曦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每天地里的活干完了,就到仓渠冲一下,顺路就去学堂,天黑再回家成了张晨曦日常作息的新规律。
先生的学堂并不富裕,张晨曦用的教材是他与先生一起砍竹子做的,据其它同学说先生的教材应该都是这么来的,先生教他把竹子编成可以写的竹简,让他自己在竹简上抄教材,这件事即使是不会认字也没关系,毕竟只是把一种图案刻到竹简上,先生有几本纸做的书,他也只见过几次,先生很珍惜那些书,几乎没往外拿出来过。
在这里,张晨曦也见到了自己的发小贺晟,张晨曦并不是先生唯一的学生,就像他刚到先生学堂时见到的那样,有五张小桌子,先生在此前就有五名学生,自己发小就在这里,贺晟比张晨曦更早来到先生的学堂,按理说张晨曦应该更早去拜师先生,但张渠怕儿子小了,在学堂被欺负,于是就让张晨曦再长大会儿再去。
除了他和贺晟,还有四名同学,两男两女,都是仓村的村民。男的叫宋正奇、飞彬,女的叫姚才英、刘白雪。
先生在五张小桌子中又加了一张,六张小桌子围了个更大一点的半圆。对于这个新同学,虽然刚到时五个同学有点兴奋劲,但很快就都平静了下来,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村子里也没多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也不会有多陌生。
就这样,小小仓村的小小少年悠然长大,一阵知了一阵雪,一晃眼五年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