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随时都会挪动,所谓的杂物房,就是临时用破帐篷拼接起来的堆放杂物的地方,放眼望去,就一个字“破。”
陆卿菀状若无意的递给她两个针剂,“留下口供,让他们画押。
把人看好了,听我命令,再将人送回上京。”
离苏悄然离去,陆卿菀眯着眼睛靠在营帐门上闭目养神。
忽然,端月捏着一只信鸽出现,“主子,无岸宮的消息。”
陆卿菀倏地睁开眼睛,接过纸条一看,瞬间怒不可遏。
“快,去叫离卿来见我!”
话说完,转身进了营帐,陛下一番笔走龙蛇,写下最为要紧的情报。
吹响竹哨,白雕从天而降,陆卿菀将纸条绑在白雕爪子上,郑重其事道:“夏琼,我知道你是第一次送信,但是这份情报一定送到白玉手中,拜托了!”
白雕腾空而起,在陆卿菀头顶的天空中盘旋了一圈儿,转身飞远。
这时,离卿也来了。
陆卿菀把人叫进营帐里就问,“你现在追上大军,能找到王爷吗?”
离卿茫然点头,“大军出发不久,应该能找到,王妃是有何吩咐?”
“你马上出发,找到王爷,务必要告诉他,凤青恒和云羌王、北魏皇帝联合西凉皇布下了弥天大局要坑杀四十万玄甲军。
他们要将把玄甲军埋在西北的雪山下,一定要告诉王爷,千万别让他跟着敌人的溃兵走……”
离卿应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陆卿菀看看“昏迷”着的陆震霆,再想想面对致命陷阱而不知的凤息梧,狠狠一脚将地上的石头踹飞。
借大乾的军粮供两国一部的人杀玄甲军,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又自私的人?
偏偏让他当了大乾的皇帝……
陆卿菀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的银牙,才等到离苏回来。
“怎么样,有没有拿到有用的线索?”
离苏没说话,将东西递给陆卿菀,“炸永宁河惹怒北魏,嫁祸玄甲军。
故作怯战,消耗玄甲军有生力量。
诱使玄甲军靠近雪山,进入两国一部包围圈。
……”
一条条看下去,陆卿菀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像火焰一般喷出来。
正欲说什么,身子一软,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王妃!”
离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出声,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陆震霆拔下凤息梧后颈上的针,顺手将陆卿菀推给离苏。
慈爱的眼神停留在离苏脸上未曾离开半寸,“谢时雨的目标是阿菀,北魏皇和云羌大王子亦将她视作摄政王的软肋。
这里所有人的人都在打她的注意,防不胜防。
带她回上京,在那里,有无风堂和半月阁在,能保她安然无恙。”
见陆震霆不是要伤害陆卿菀,离苏松了口气,可随即又紧张道:“那侯爷您怎么办?
新帝不下调令,您不能回京,王妃走了,您的病岂不是又要严重了?
而且王爷知道王妃在,才放心把大部分人马都带走了,王妃一走,这里怎么办?”
大营里放着粮草和军械,若是被人偷袭了老巢,那凤息梧他们可就孤立无援了。
陆震霆扯了扯唇角,“放心,本侯没被任何凶兽咬伤过,这病怎么来的,本侯清楚的很。
苟活于世,非本侯心中所向。
本侯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即便恶疾缠身,本侯已然是当初那个平三藩,败西凉之昭烈将军,而不是他们所期望的人形疯犬。
在此之前,本侯会照顾好大营的。
本侯好歹也是统领十万大军的将军,你还担心本侯照顾不好一个后方大营吗?”
陆震霆说这些话时,眼神从始至终都充满慈爱的看着陆震霆。
替本侯告诉阿菀,本侯身上的毒,乃是天玄宗宗主北冥霄身边最厉害的暗卫所下,一定要让她替我报仇,否则,本侯死不瞑目。”
“侯爷!”
离苏惊叫了一声,不知道想说点什么。
但总觉得正常的父亲不会对自己的女儿提这样的要求。
陆震霆似乎也看出了离苏的不解,微微一笑,“你只管转告她便是,她会明白的。”
那难以言喻的表情,让离苏将所有的疑问都掩盖了去。
她思忖再三,拿出了一个药瓶递给陆震霆,“此药是王妃惩罚半月阁犯错的暗卫时用的药,无论伤的多重,服下去意识会无比清醒。
侯爷若是不欲被人利用,做下令自己后悔之事,预感病发时,可以吃一粒。”
话说完,她让一旁的如月扶着陆卿菀,自己重重跪在了地上,“离苏代半月阁弟兄拜送侯爷。
并向侯爷保证,离苏有生之年,定追随王妃左右,绝不辜负侯爷重托。”
咚,离苏的脑门儿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北方的早春,地面还冻的像石头一样坚硬。
陆震霆坦然受了离苏的礼,笑着道:“带她走吧,回京之前,别让她醒来,否则,你按不住她。”
离苏二话不说,抱起陆卿菀就往大营外走。
端月想阻止她,离苏冷眼看她,“你们来到王妃身边的初衷,难道不也是为了保护她?”
端月站在原地不动,“留在这里,我也能保护她性命无忧。”
“性命是可以无忧,那陆侯呢?”
离苏咬牙道:“陆侯死意已决,你难道要让她眼睁睁看着陆侯死在她眼前吗?
我知道,她的医术能救陆侯性命,可若是为了她,陆侯要忍受自己发疯,被人当疯狗一样看,她能原谅自己吗?”
端月想起陆震霆方才那坚决的表情,语塞片刻,“我去准备马车。”
陆卿菀奔波一路赶到塞北大营,待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就在昏迷中被人带离了塞北,睁开眼,已然是在她再熟悉不过的梧桐苑主卧里。
昏昏沉沉间醒来,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看到熟悉的未满和帐子,陆卿菀恍惚间以为自己做梦了,闭上眼,再睁眼,还是那熟悉的房间。
她猛然起身,却只觉得一阵头疼,高浓度麻药的后遗症,陆卿菀立刻对自己的症状做出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