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吴道舒所在的静室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接引浩然之气入体,吴道舒只觉如饮沸油,苦痛难当。
“痛煞我也!”
整个鬼体亦是如同风中烛火,不稳起来。
当此志得意满之际,这无异于当头一棒,给了吴道舒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训。
若是鬼体因此而崩溃,就不是一句简单的得不偿失可以形容的了。
灰飞烟灭也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了。
“苦也!”
也怪吴道舒太过心急。
虽是恶补了这半个月的知识,但是有些事情依旧是一知半解,尤其是涉及到修炼之事。
不说是两眼一抹黑也相差无几。
但是却也不能全怪到吴道舒的身上,谁知道一时心血来潮,便当即立言入道了。
往日里只听说过佛门有顿悟一说,谁能想到,儒家也可以!
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吴道舒拼尽全力抛却痛苦感知,尽可能的收束体内的浩然之气,减少浩然之气肆虐的影响。
只是毕竟是初涉此道,实在是事倍功半,力有不逮。
浩然之气依旧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体内肆意纵横,全然不顾吴道舒这个主人的意愿。
正当吴道舒束手无策,只能闭目等死之际,体内忽有十二道血光隐现不断。
十二道血光之中,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个陶俑依次显现,最后只余羊首人身陶俑血光大放,其余十一个陶俑连带血光尽皆隐没。
只见羊首人身陶俑微微摇晃,不断变大,于顷刻间仿佛化作了巍峨高山。
之前在体内不断乱窜的那股浩然之气,好似被莫名之力束缚住,径直投入到了羊首陶俑口鼻之中。
羊面之上,双眼似有精光一闪。
双发角力,一方猛然撤去,还未来得及细看羊首陶俑的变化,吴道舒便觉心神一激,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在晕死之前,隐隐听到有人在喊:
“云映!”
“云映!你怎么了!”
“快,快去请医师!”
……
翌日,吴道舒自自己的书舍中醒来。
青牛书院没有宿舍,只有书舍,除典藏孤本类书籍放于藏书阁内,其余书籍皆分散放于各个书舍之间。
可以说,这些书籍才是书舍的主人。
而诸学子只不过是借宿其中罢了。
“呀,公子醒了!”
却是一个小丫鬟叫嚷起来。
“少爷,少爷!吴公子醒了!”
只听卧室之外咚的一声,该是有人起的太急,带倒了椅子。
“云映你醒了?”
宋仲书、方衡、李鱼三人挤了进来。
刚才的小丫鬟便是李鱼的贴身婢女。
自吴道舒晕倒之后,李鱼便让她一直伺候着,他们三人则是在客厅守了一夜。
“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云映你可还觉得有什么不适?”
“多谢三位兄长关心,愚弟已经无碍了。”
“云映怎会如此不小心?”
宋仲书一旁皱眉道,但是眼里的担忧却是遮掩不住的。
三人的关切,让吴道舒在大桃树之后,感受到了久违的感动。
曾经老木头和小花灵也是这般关心自己这个孤魂野鬼。
要说这其中的差别,那大概就是,老木头和小花灵之所以关心吴道舒,是因为心思单纯,而宋仲书三人则是因为和吴道舒志趣相投。
“云映可是已立言了?”
问这话的是李鱼,此刻正一脸好奇的盯着吴道舒。
其实本不该现在问的,但是实在是心痒难耐,再者他赤子心性,虽觉不妥,但也并不令人反感。
此话一出,不止李鱼,宋仲书、方衡二人也是紧紧地盯着吴道舒。
想来,他二人也是想知道的,只是碍于礼貌,没有问出口而已。
“确已立言。”
看见吴道舒亲自点头确认,宋仲书三人面面相觑,眼中的惊异却是要满溢出来。
“竟真的立言了!”
“云映入学可有一旬?”
“若我没记错到昨天为止,正好是一十五日,刚刚半月。”
宋仲书摇头苦笑:“我十五年不得其门而入,云映十五日便立言入道,差距何其之大。”
“行简兄何必如此菲薄自己,青牛书院创立千年以来,如云映这般的毕竟寥寥无几,多数人还是如行简兄一般,熬头苦读,穷经皓首才得以立言入道。”
方衡宽慰道。
一旁的李鱼却是恍若未闻,在那掰着手指,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吴道舒正不知如何劝慰宋仲书的时候,李鱼却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第三!”
“什么第三?”
“云映立言入道的速度,十五日,可排在青牛书院千年以降第三位!”
李鱼很是兴奋,仿佛十五日立言入道的是他自己。
“……”
宋仲书、方衡两人尽皆无言。
一个人如果超过另一个人些许,另一个人可能会嫉妒,会有奋起直追的想法。
但是,如果一个人超过另一个人不可以道里计,那另一个人有的只会是佩服。
几人又聊了一些,宋仲书见吴道舒面有倦色,便起身告辞。
与三人约定好了,等过几日身体好了再庆祝立言入道之喜之后,吴道舒将三人送出书舍。
李鱼的贴身小丫鬟莲儿则是暂时留了下来照顾吴道舒——委实是推脱不了,李鱼盛情难却,再推脱就显得虚伪了些,吴道舒这才同意让小丫鬟暂且留下。
吩咐让小丫鬟莲儿去书院食堂取些吃食,吴道舒盘膝坐在床上,开始内查自身。
在身体不可知之处,十二生肖兽首人身陶俑所在之地,吴道舒在羊首人身陶俑之上发现了一道裂痕。
“莫非这十二生肖兽首人身陶俑是替死之用?”
吴道舒暗暗思索。
“只是,为什么是这羊首人身陶俑呢?还是说……只有这羊首人身陶俑才能替死?”
再看了看陶俑之上的裂痕。
“不知这羊首人身陶俑又能替几次呢……”
不过,这些问题却不是靠思靠想就能知道的,只能期待以后对这十二生肖兽首人身陶俑了解的多了,也许就知道答案了。
这些暂且放到一旁,吴道舒开始思考自己如今的近况。
“浩然之气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现在自己无法调动浩然之气,那岂不是和先秦时期的儒家学子一般,在立德之前,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睡神功倒是可以继续练,可是这是纯粹的心法啊,毫无杀伐之力。”
“看来以后只能小心苟着了,再想它法了。”
问题虽然暂时得到了解决,性命无忧,但是吴道舒心中依旧有诸多不解之处,比如,他明明才刚刚立言入道,还未来得及“雕琢”天地元气,铭刻自己的烙印,怎么就自行生成了浩然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