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

襄阳城内刘表为众人安排的府院中。

此时，离开州牧府的众人全都没有安歇就寝，而是尽皆围坐在刘备的左右。

至于屋门外。

更是由新野跟随而来的卫兵代替了府中原有的仆从，站在外面警卫着。

主位上。

刘备率先开口。

“看来子治先前所言不错，备这位皇兄是在试探于我啊。”

“今日见他之时，其虽然表露的一番情深义重，备却是能感受到那种淡淡的疏离和堤防。”

“呵呵，我等克胜十万曹操大军已经引得刘表如此不安。”

“若是他得知……”

“过不了多久我等会再从曹操手中获得两万匹战马，十五石粮食后，不知道会不会彻夜难眠。”

刘备语气无奈至极。

恼于刘表身为汉室宗亲的不争。

听到刘备这话，顾牧可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觉悟。

反正。

在顾牧眼中刘表也没一年的活头了，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主公！”

“你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刘表装病试探你是真，其实……”

“其自知将要活不长久了。”

“也是真！”

“而这个时间，牧大胆猜测，可能至多不多一年。”

“更甚者。”

“这个冬天能否撑的过去，也未可知。”顾牧出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牧道出的话，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子治，汝何出此言？”

“刘荆州而今不过是六十六岁而已。”

“即便身体偶有抱恙，但再活个四五年当是无碍。”

刘备否定了顾牧的猜测。

实在是顾牧的推断，太过骇人听闻了。

至于诸葛亮，则是听到后眼中泛出沉思之色。

“子治，你这话可有把握？”诸葛亮盯着顾牧，他不认为顾牧是信口胡诌之人。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严肃的场合。

“八成不少，九成不多。”

顾牧用八个字回答了诸葛亮。

毕竟。

历史这玩意儿早就写好了刘表的死期，他只需如实陈述而已。

至于剩下的一两成，顾牧则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否则。

真发生了。

这让刘备等人看待拍着胸脯保证刘表必死的他？

神仙下凡？还是神算子当世？

诸葛亮与顾牧的关注点则是不同，得到顾牧“准确”答案的他，目光“灼热”的看向了刘备。

“主公，意在荆州乎？”

面对诸葛亮之问，刘备唰的一下抬起头来看向了诸葛亮。

入目所及。

是诸葛亮眼中少有的激动之色。

是关羽，张飞二将雀雀欲试的神情。

依稀间

他看到的。

更有隆中凉亭之下，那个躬身倾听诸葛亮《三分天下论对》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像是跨过了时光一般，正与现在他的静静对视，巴不得他立刻出声应下。

因为。

三分天下之策的起步，就是荆州。

若无荆州立足，则无天下三分，更无逐霸中原，兴复汉室。

良久之后。

刘备点了点头，“备，自意在荆州。”

“但。”

“若于刘表病重之时趁机出兵夺其基业，我不欲为之。”

“曹操曾言，宁愿他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他。”

“而备，只想跟曹操反着来。“

“刘表可以负备，备不愿负刘表，荆州，备欲取之有道。”

“孔明，子治，也许你们觉的被这话前后矛盾，甚至虚伪。”

“但此刻。”

“这就是备心中所想所思。”

然而。

令刘备愕然的是。

本以为这番话说出会使得诸葛亮和顾牧心生失望的他，却在此时从二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顾牧开口道：“既然主公不愿负刘荆州，那就请主公……”

“在襄阳逗留的这些时日，多去跟长公子刘琦亲近亲近吧。”

“若来日刘琦公子继位，主公自当竭力佐之，以防宵小篡夺荆州，使得刘琦公子大权旁落。”

“倘若有人刘琦公子不利。”

顾牧声音一冷，铿锵道：“主公当断则断，莫要像今日这般迟疑。”

“新野上下，当随主公亲伐之。”

“这样，主公可能做到？”

顾牧对着刘备问出了一个问题。

知道历史走向的他，不指望刘备于此时兴兵而起。

但。

他也希望刘备将来在蔡氏姐弟扶持刘琮继任荆州的时候，能有勇气打出“靖难”之名，出兵襄阳。

原因嘛？

很简单！

因为历史上的刘表去世后，时为江夏太守刘琦在得知蔡瑁张允拥立弟弟刘琮继位之后，就曾准备借奔丧的名义起兵征伐襄阳。

可惜。

彼时曹操已经南下荆州，计划未能实施，只得弃守江夏，避难大江南岸。

这一世。

如果刘备和刘琦早作图谋，未必不能一举扭转乾坤。

然后。

在刘琦赤壁之战病死后，刘备顺势从没有子嗣的他手中接过来一个相对完整的荆州。

如此一来。

既不损自家主公仁义之名，又能得荆州。

姑且算的上取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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