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目前魏国公一共卖出青霉素两千七百份！”
“其中交付的青霉素，连带皇帝手里的，一共只有几十份！”
“但这几十份，有些流入应天府其他公侯官员的家，已经出了口碑！”
“有不少感染风寒，应死之人，活命于青霉素！”
“应天府的贵人们，如今对青霉素更是趋之若鹜！“
“若不是魏国公说，目前最多只能预定三千份青霉素，且有些人不能多订！”
“恐怕魏国公府的门槛，已经被踏破了！”
武英殿，御书房。
皇帝低头处理奏折，听着手下检校的报告。
关于青霉素的敛财速度和功效，他虽然有所预料，但听到手下的诉说，依然震撼。
应天府的达官贵人，几乎被徐达的青霉素给一网打尽了。
老朱倒是理解这些人的心态，换成是他，如果没有徐达保证给他送一百份青霉素，老朱估计也要亲自上门去抢。
青霉素真正强大的地方，还不在治疗军方的伤口感染。
而是对于风寒这种，也就是徐妙云口中的细菌感染有奇效。
孙贵妃的事情不说，就是天家。
皇帝目前生下的儿子有十个，但活下来的只有九个。
其中一个孩子，就是夭折在风寒病之下，老朱每每想起来，都有些心疼。
若是这孩子早点遇见青霉素，可能就还活着。
面对疾病，皇帝的孩儿都不能幸免，可想而知其他的家庭了。
所以，只要能买得起，青霉素绝对是一个聚宝盆。
任何达官贵人家里都有类似的痛，他们身上也有相同的担忧。
他们的需求，都化成雪白的银子，流入魏国公府，又从魏国公府流入陈数的口袋。
最让皇帝羡慕的是，青霉素的需求几乎是无穷无尽，因为今年你用了，明年你还要买。
“徐达这混蛋，赚疯了！”
老朱看着手下递上来的报告，他都眼热，不过皇帝毕竟还是皇帝。
他让检校去查徐达，目标却并不是放在徐达身上。
“李洋，朕记得他的俸禄不过年两百石粮食，他们哪来的银两去买青霉素！”
“朱亮祖，他一个永嘉侯能买下一千多两银子的青霉素，钱从哪来的？”
“还有这个，八品官员，却能买入十份青霉素！”
“呵呵，朕手下的官，可真是日进斗金呀！”
“给朕查，朕要知道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
“还有，他们和谁勾连！”
老朱怒发冲冠，看着徐达，其实并不是监视徐达，皇帝想看到的，是他手下的官员们，到底有谁是真正清白。
可惜结果，让朱元璋非常失望。
能够买的起青霉素的官员之中，有不少人，应该是买不起的。
这里边，有公侯，有功臣，也有一般的官员。
“除了刘伯温，朕的那些老兄弟，好像都没逃过去呀！”
皇帝让检校离开，在御书房独自叹息。
“难道朕真的错了？”
“难道朕手下的官员，就真的都是饿狗？”
皇帝想起陈数的话，越想越气。
陈数关于在他手下当官不如狗的评论，皇帝很不服气。
但现实如此，老朱不禁有些气馁。
可皇帝生气了一会，眼中的恨意，逐渐化为清明之色。
“这小家伙是怎么长的？”
“他对人心的把握，比朕都……”
“你呀，不过是一个刚好得了天下的老农民！”
老朱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吓了他一跳。
等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马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武英殿，外边的太监竟然没有通报。
“关于那孩子的事，我也大致听说了！”
“重八，其实那孩子说得没错！”
“咱们都是从微末之身一路走上来的人，你还不明白这世间险恶？”
“你相信你手下的人不会受环境影响，但你自己都做不到！”
“想想当年，如果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会造反吗？”
“当年陈友谅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你会咬牙坚持吗？”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给你鼓励，你迷茫吗？”
马皇后灵魂三问，老朱沉默以对。
多年夫妻，相濡以沫，马皇后没说的话，他其实明白。
陈数说得没错，人心不可验，人性不可考！
他因为年幼之时对贪官的恨，很大程度上报复到了自己手下的官员身上。
这些人里，有些人本不该踏入万丈深渊，但从某种程度上，也是被环境给逼得。
当然，这不是说要给这些人洗白。
陈数的意思是，他这个皇帝做得失败。
他还记得，朱标转述过陈数一句话“这无关大义，只是帝王心术！”
陈数并没有道德绑架，给那些贪官开脱。
他真正看不上自己的，是朱元璋的手段太次。
身为帝王，有时候因为自己的情绪去左右决断，是幼稚的表现。
折磨手下的官员，逼他们在悬崖边游走，
就是陈数看不上老朱的地方。
在这一点上，老朱不得不承认，他和其他皇帝比起来，太过幼稚了。
这个幼稚，并非说他能力不行，而是人总会受到自己成长的经历影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自己并不知情。
不过因为陈数的提醒，马皇后的安抚，他才真正审视自己。
“行了，你们一个个都说我！”
“朕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不过还是那句话，没钱！”
“朕可以削宗室子弟的俸禄，却也不够补上官员涨薪的缺口！”
“他陈数要是有本事，就给朕把这个缺口补上！”
皇帝气呼呼的样子，在马皇后的眼中，是一种别样的可爱。
“等吧，反正没几天，就能见到那个孩子了！”
“重八，我有个请求！”
马皇后握着朱元璋的手，温柔询问：
“下次你要去见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可不可以也跟着去？”
“以前我听你说过他，却没有机会见面！”
“你去，方便吗？”
老朱眉头微邹，可是马皇后却说：
“反正我又不欠他钱，他也不认识我，见又如何？”
“多个人接触他，许多你想知道的事，不也多个人去问问？”
老朱想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他答应下来，等朱标那边有消息，就一起出宫会会陈数。
这一等，就是好七天。
十天之后，陈府。
陈数在一堆玻璃实验器材中抬起头，看着旁边已经睡去的徐妙云，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