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花正开,东风吹雨湿苍苔;
不知春色归何处,惟有青山送客来。
许都郊外,有一处桃林,占地数亩,连绵不绝。
冬去春来,满山桃花开,芳香十里。
这也是许多士子佳人踏春的好去处。
普通百姓是没有时间来的,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带着家人出来游玩。
桃林之外,有小贩推着车子,或是挑着担子,售卖各式糕点吃食,或是小玩具或护身符等。
这天,一辆马车缓缓向桃林驶来,在桃林之外停了下来。
“玉竹姑娘,桃林到了,下车吧。”
赶车的正是曹斌,他吁停了马匹之后,对车厢里的人儿说道。
“呀,曹公子,桃林到了吗?”
很快,车厢的门帘被掀开,一名俏丽的女子显露出来。
一身澹粉色的连衣裙,流苏髻上斜插着铜制步摇,垂下点点珠帘,盈盈鸟鸟间,玉颜光泣,细柳生姿。
曹斌扶着她的粉臂,走下马车。
“听说这里的桃花糕味道很美,咱们买一些来吃吧。”
看似询问,实际上曹斌已经来到一个小摊前,让摊主称上一些桃花糕。
“好吧。”
陈玉竹满面含羞地瞥了他一眼,轻点螓首。
第一次单独跟曹斌出来游玩,她的心里有些激动,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今天既非节日,也非旬假,能到桃林踏青的,都是一些闲来无事的士子。
好在经过前段时间的扫黑打恶,抓走了不少纨绔子弟,否则,这会儿就该有人前来调戏了。
这也是陈老丈放心让女儿跟曹斌出来的原因。
“来尝尝,很好吃的。”
等了一会儿,曹斌付清了钱,买好了一小包桃花糕。
他取出一块,递到陈玉竹的嘴边。
陈玉竹不由自主地张开樱桃小嘴,轻轻咬了一口。
“呀,软糥适中,香甜可口,有一股澹澹地桃花香,味道确实很好。”
糕点到了嘴里,陈玉竹不由得笑道,双眼弯成了一汪新月。
“你喜欢就好。”
曹斌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踏入了桃林之中。
只见得,花开如火,万紫千红,花开如海,桃林变成了花的海洋。
桃林蓓蕾初绽,密密的枝丫上好像挂满了一个个微型的灯泡,串串粉红的花包珍珠似的晶莹闪耀。
繁如群星的花蕾,随着枝条在春风里欢快地摇曳着,那片片粉红仿佛成了花雨纷扬的世界。
满园盛开的桃花,花儿的海洋,紫燕展开双翅扇起了阵阵香浪。
在桃林中穿梭,挽住一缕芬芳。
怀揣带色多彩的情趣,走进桃林,竟然被桃花的清香,洗得铮亮。
—年春事又将阑,万里风光入眼间;
莫道桃花无信息,东君犹解惜朱颜。
满山遍野的桃花盛开,一阵桃花幽香传入鼻间,令人心旷神怡。
“玉竹姑娘,你老家是哪里的?”
两人走了一阵,便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曹斌问道。
“我老家是豫州谯郡沛县,前年搬来许都。”
捏着衣角,陈玉竹红唇轻启,轻声说道:“对了,曹公子叫我玉竹就可,不用姑娘姑娘的喊。”
“好,咱们已经订亲,早晚是一家人,你也不用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曹斌脸上一喜,笑着说道:“玉竹你老家是沛县的啊,那咱们隔得不远呢,我从小在谯县长大,去年才来的许都。”
“那...我就喊你曹郎吧。”
陈玉竹说完,羞涩的低下了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会从小在谯县长大?”
“当年,先父战死宛城,抚养先父长大的阿嬷很是伤心,离开大父,回到谯县生活。”
曹斌说道:“后来才知道,先父的贴身侍女曾被先父临幸,竟然有了身孕,也就有了我。”
“但娘亲的命不好,生下我之后就去了,我从小都是由阿嬷抚养长大。”
“直到去年,阿嬷才告诉我身世,原来我是曹丞相的孙儿。”
“然后,我就来到许都,摇身一变成了曹公子。”
对于那从未谋面的父母,曹斌没有任何印象,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父母情。
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好似讲述一段微不足道的往事一般。
“你从小就没有见过阿妈阿爹吗?太可怜了。”
陈玉竹听得眼眶微红,看向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怜爱。
她的家境虽不说大富大贵,但却也是小康之家,她更是被父母宠爱。
对于这样的生活,她感觉挺幸福的,也很感谢父母。
骤然听闻曹斌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一个阿嬷相依为命。
直到去年,才得知自己的身世。
两相对比一下,她就觉得曹斌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怜么,我不这样觉得!有你这样乖巧懂事的未婚妻,我怎么会可怜呢?”
曹斌转过头来,双眼炽热的看着她,饱含深情的说道。
“呀,你这人...”
猝不及防之下,陈玉竹不由得羞红了脸,心里很是甜蜜。
“天下不平,诸侯割据,动荡不安,我没有太多的心思去伤春悲秋。”
曹斌捉住她的柔荑把玩,对她说道:“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陪你游玩,希望你能理解。”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率兵南下,收回荆南四郡。”
这段时间,因为要训练士兵,他才得以闲下来,有空跟她出来游玩。
一待士兵训练完成,他就要南下荆州,讨伐刘备。
所以,为了怕她多想,曹斌就先将此事挑明。
“没事,大事要紧,咱们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时间。”
陈玉竹闻言,很体贴,并没有抱怨,反过来安慰他。
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是曹丞相的孙子,肯定要忙于国家大事。
今天抽出一天时间来陪她游玩,她已经很开心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轻抚着她的脸庞,曹斌轻声说道:“待日后天下安宁,我陪你走遍天下河山,看尽所有美景,好不好?”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听到这两句诗,陈玉竹双眼发亮,感觉很是贴切。
自由流畅,通俗易懂,却又显得婉约蕴藉,令人余味无穷。
她心中很是惊喜,想不到未来夫君竟然有如此好的文采。
“好,一言为定,待天下安宁,我们一起踏遍九州山河,看尽天下美景。”
咀嚼着这两句诗,陈玉竹美目生辉,动情的说道。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曹斌用小指勾着她的小指,有如三岁稚童一般,定下了未来的约定。
“咯咯...”
陈玉竹捂着嘴巴,轻声笑了起来。
“对了,你现在每天除了帮泰山大人售卖福黎,还做些什么?”
两人定下未来之约后,曹斌好奇的问道。
“我啊,平常除了帮阿爹阿妈售卖福黎之外,就看看书,做做女红了。”
陈玉竹撩了一下耳鬓的秀发,低着头说道。
“嗯...这样,我这里有一个营生,你可想要试试?”
曹斌闻言,看着眼前的满树桃花,心中灵光一闪,出声问道。
他突然想到一个行业,或者说是一门非常赚钱的生意。
香水生意!
将这门生意交给陈玉竹来操办,正好合适!
“哦?什么营生?我怕我不会啊。”
陈玉竹有些好奇,也有些迟疑,自己压根就不懂,生怕耽误了曹斌的营生。
“没事,我也是看到眼前的桃花才有的灵感。”
曹斌站起身来,摘下一束桃花递给她,说道:“我在想,香囊虽然便于携带,却无法长久保存,香味很快就会挥发一空。”
“所以,我琢磨着,能否将此香味保存下来,将其制成易携带品,就能让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清香。”
制作香水的方法并不难,但却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如今这时代,虽然有香囊,但比之香水却是差上十万八千里。
要是将香水研究出来,那将形成降维打击,横扫市场无敌手。
不说能赚多少钱,曹斌也不在乎钱。
他只是想给陈玉竹找点儿事做,免得自己出征后,她一个人无所事事。
“将香味保存下来,这...何其之难也!”
陈玉竹闻言,当即满脸懵逼之色,感觉有点像听天书一般。
香囊的材料有苍术、山奈、白止、菖蒲、藿香、佩兰、川芎、香附、薄荷、香橼、辛夷、艾叶等名贵香料。
其作用是为了防蚊虫,增香只是附带作用。
而且,那种味道,跟花香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听到曹斌说要将花香保存下来,她感觉很新奇,不明觉厉。
只不过,哪怕打破脑袋,她也没想明白,该如何将花香保存下来呢?
“我琢磨出一种方法,收集鲜花,将其阴干,再...”
曹斌得意的一笑,要是如此轻易让你想出来了,那香水早就问世了。
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后世关于香水的提练方法说了一遍。
其实这玩意儿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第一步,制作植物精油。
采集花期最好时的花朵,直接或稍微阴干后,放入蒸馏器内蒸馏,就可产生精油液体。
第二步,制作酒精。
用同样的方法,用多次蒸馏的方法,得到高度酒精。
第三步,酒精的初次处理。
这一步,有两种方法,纯化和陈化。
纯化一般用加碱回流法或高锰酸钾氧化法,这一步使用到的化学药剂不容易搞到,就只能放弃了!
陈化法就简单了,一般是高温催陈法,这是一种传统的酒精老熟方法。
将酒精的温度控制在五十度到六十度之间,一方面使酒的温度上升,挥发掉酒中的低沸点物质,改善酒质;
另一方面加速酒中分子的摩擦和撞击,促进分子相互缔合。
当然,也可以将酒精直接放入陶坛进行封存,但这种方法比较缓慢,一般要储存三年以上才行。
第四步,混和。
将酒精、香精和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入容器中,搅拌混合放置一段时间,让香精中的杂质充分沉淀。
这样一来,对成品的澄清度及在寒冷条件下的抗混浊都大有改善。
第五步,陈化。
将香水混合好之后,再将其放入密闭容器中进行陈化。
以机械搅拌、空气鼓泡、红外、紫外线光照射、超声波处理、机械振动等方式,对其进行陈化。
陈化所需的时间,一般是三个月左右。
第六步,过滤。
香水碰到较低温度,就会变成半透明或雾状物,此后如再加温也不再澄清,就此始终浑浊。
因此,必须冷冻后再进行过滤,使其纯净如水。
最后一步,就是装瓶。
这一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定制一批同规格的陶瓷瓶作为容器,以便统一售卖定价。
如此一来,香水也就大功告成,可以对外售卖了。
“将其蒸馏成精油....再加入酒精...混合...过滤...”
听完曹斌的述说之后,陈玉竹当真感觉在听天书。
他说的每个字都知道意思,但合起来她就不懂了,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这样,咱们赶明儿有时间,找个地方试一下,我当场制作出来给你看看。”
见陈玉竹满脸懵逼的神情,曹斌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也很理解,当下又接着说道。
“嗯嗯,这样最好了。”
陈玉竹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丧气的说道:“我是不是很笨啊?听你讲解了一遍还是不明白!”
“怎么会,玉竹你冰雪聪明,倾国倾城,秀外惠中。”
拉着她的手,曹斌温柔的说道:“在我看来,你胜过世间庸脂俗粉多矣!”
“德行。”
陈玉竹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曹斌一把将她拉到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心里很是满足。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咱们先不说这个了,还是继续赏花吧。”
两人温存了片刻,曹斌连忙将她轻轻放开,转移话题道。
他心中火热,却始终记得自己只有十二岁,不敢越雷池半步。
“好啊。”
陈玉竹满面羞红,撩了撩散乱的发丝,低头应了一声。
两人手拉着手,站了起来,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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