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想了想,怔怔说道:
“第一,便是修筑城墙,昨天我在城里转了转,发现好几处城墙都有缺口,应该组织人做一番修整。倘若山贼再犯县城,咱们至少可以以此御敌。”
胡松海有些为难:“堂尊所说却是实言,城墙确实该修整,只是恐怕无法召集人员啊!堂尊有所不知,青山县这些老百姓都是些势利眼,没有银钱他们根本不会来。可咱们账册上那点银钱也只够衙门公务开销,哎,难哟!”
李钰想了想,笑道:“你这样,去把城西的流民组织起来。告诉他们,但凡能出力修筑城墙的,每人每天发放六两小麦,四两栗子。”
李钰大致算过,一户流民人家大概能出一个劳动力,大概也就一百来人。
修筑城墙的工期,他准备定在十五日内完成。
这样下来,粮食足够撑到第一桶醉仙酿出来。
只要有了第一桶酒,就可以用来再换粮食。
等以后达到量产,便可以向庆州府推销,有了钱再从外地购买粮食。
那接下来便要考虑组建一支护卫队了。
“第二,以县衙名义,招募一批壮汉充作衙役,大概先招个三十人吧,至于人选就让卫满去亲自挑选。”
一般来说,一个县衙除了县令,还有县丞、主簿、县尉、教谕等人,这些都是有正规编制的,由朝廷任命并发放俸禄。
其余衙役、官差、各类师爷属于编外人员,由县衙自己发放俸禄。
所以像招募衙役此举,李钰完全可以自己就做主了,根本无需州府衙门同意。
再说了,青山县本就是边关小县,山贼横行,庆州府衙对其早就是放任自流的态度。
而李钰之所以要招衙役,目的是准备组建一支队伍,能够护卫县衙的队伍。
胡松海想了想,也觉得应该如此。
“好!现在有了粮食,账册上还有点银钱,招募衙役倒是简单了。”
李钰点点头,接下来就是他认为最为重要的了。
那就是重建县衙,树立县令的权威。
现在青山县衙门在前任县令死后基本就处于瘫痪状态,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都长满了青苔。
这哪里是一个县衙该有的样子。
至于那些士族豪绅们,酒桌上走走过场还行,可真要闹翻了,还不知道怎么被这些人搞死。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团结和依靠的就是这一方百姓。
“胡县丞,你来写一张告示,让全城百姓知道,从明天起,青山县衙开始开堂办案。”
胡松海本就是官场老油子,李钰这番话,他当然能听明白其中意思。
可是他何尝不清楚,即将面对的问题。
“堂尊,这第一和第二件事倒是好办,可这开堂办案是不是再缓缓,眼下衙门账上的银子可还不够维持衙门如此周转。”
李钰摆摆手:“听我的,先把告示贴出去,至于银子嘛,相信我,很快就会有了。”
……
……
十日后。
一大早,才刚跨进县衙大院的胡松海便苦恼的说道:
“堂尊,城墙整修已经都弄得差不多了,只是你让卑职招募衙役之事,如今都没有人来。”
李钰皱了皱眉,告示贴出去五天后,没有招募到一个衙役,李钰又让胡县丞将月俸都翻了一倍。
可谁知,这又是五天过去了,竟然还是没有一人愿意前来。
“有没有打听打听,是什么原因不愿意来。”
胡县丞咕咚咕咚喝完茶水,一边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喘了口气,说道:
“唉,说白了就是他们都知道咱们衙门里没有钱的,所以,即便咱们再翻一倍也没用。”
李钰微微颔首,他知道,看来这些老百姓不相信他画的饼啊!
“哼,瞧不起我这个新县令吗?”李钰冷哼道。
胡松海摊了摊手,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其实,自从李钰说要招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了。
这几日,他也听了些风言风语。
县里的豪族富商们笑话说,这个新县令别看年纪轻轻,画饼倒是老成得很。
可惜啊!青山县的老百姓民风‘淳朴’得紧,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样吧,今天我得去忙酿酒的事,等我先将酒搞出来,我看他们会不会来求我。”
李钰相信只要把酒酿造出来,得了银钱,何愁衙门还招不到人。
“好吧!”胡县丞点了点头:“也只有先这样了。”
正说着,卫满急匆匆走了进来,先是行了礼,这才开口说道:“大人,锅炉我已经送到梅姑酒坊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梅姑酒坊是李钰五天前让卫满去收购的。
青山县每天都有不少酒坊歇业,所以只需挑一挑,就可以很低的价格收购一家。
对此胡县丞可是强烈反对,本来县衙账册上的钱就不多,如今又花掉一大笔,心疼得要死啊!
在胡松海看来,这不是白花花的打了水漂么!
可李钰对此却很坚持,现在听了卫满的话,显得十分开心:“那还等什么,走着!”
……
……
梅姑酒坊。
李钰真的有些意外,这吴铁匠手艺却是精湛。
眼前这锅炉与他所画草图基本一模一样,尤其那弯弯曲曲、大小均匀的细铜管,更是让李钰对这位吴铁匠佩服得紧。
这几天里,他已经让人买来许多次级酒和已经发酵好的高粱,准备拿来实验蒸馏,提取高浓度的酒精。
李钰发现,青山县酒坊酿酒,大多都是用米、水、酒曲混合,然后装坛密封发酵。
这种酒与前世的醪糟几乎无异。
可这种酒度数低不说,还十分浑浊,没有卖相。
而这已经是普通老百姓能够喝到的好东西了。
当然像落烧这样的酒,卖相就好了很多,只是做工要更为复杂,酿造时间更长,产量也更低,所以也只有有钱有势的豪绅大户们才喝得起。
但现在李钰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好酒。
现在一切齐备,李钰当即吩咐开干。
说来,其实也就他和卫满两人。
高粱是已经发酵了有两个月,刚打开,便只觉酒香扑鼻。
李钰伸手抓了一把握在手中,再用力一捏,立时就有酒液流出。
前世的时候,李钰见过爷爷酿酒,知道高粱发酵成这样就可以用来蒸馏了。
他先从铜制漏斗里加入锅底水,水不必加满,一半即可,随后再吩咐卫满点火。
待到水开产生蒸汽后,他便将高粱舀进一个锥形的竹制塞网。
这个竹制塞网是用篾条编制的,一次差不多最多可以放入30斤。
然后盖上锅盖,连接导气铜管,在连接的地方加水进行密封,接着开启冷却水,用来冷凝铜管。
十多分钟后,水蒸气经过铜管,冷凝成液体,滴落入一旁的酒坛里。
如此反复的等待后,后院里已经飘散出浓浓的酒香味。
守在火炉旁的卫满抽了抽鼻子,似乎也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
“大人,这就是你说的那种酒香味?”
李钰应了一声,拿起一根筷子在酒坛里蘸了一下放进嘴里。
啧啧……看来还真成功了。
其实制造蒸馏器最好的是玻璃,可这玩意工艺太复杂,以现有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实现。
其次就是用铜器,可单就做这一套,就花了二十贯,成本太高。
可现在李钰必须舍得,只要这第一炮打响,以后就好说了。
“来,你也尝尝。”
李钰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用木勺舀了一勺,递给卫满。
卫满接过,先是仔细看了看,赞叹道:“如此清澈,竟没有一丝杂质,更难得的是酒味香醇。”
李钰努了努嘴:“敢不敢一口干了。”
“这有何不敢!”
卫满毕竟一员猛汉,三百杯不在话下。
于是,他二话不说,将茶杯一举,一仰头干了。
结果……
“咳咳……嘶……”
卫满猛烈的咳嗽起来,不时还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这酒可真辣……我还从未喝过……”
卫满一杯下肚,面容已经十分红润,哈着气又道:“不过,这酒回味无穷,可真他娘的够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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