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姚小仙和艾博文在天堂酒吧，又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冯朵朵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卫衣，配了条深蓝色牛仔裤。

姚小仙笑意盈盈地上前，握着她的手打招呼：“朵朵，好久不见，今天你气色看上去真不错。”

艾博文给冯朵朵倒了一杯柠檬水，端上一盘果仁小食。

冯朵朵脸上红扑扑的，像刚刚清洗干净的红苹果，神情腼腆地说：“我今天来是特地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和刘凯订婚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太好了，恭喜你们！”姚小仙拉起她的手，晃了晃道：“怪不得你气色这么好，这真是个好消息。”

“谢谢思娜。”冯朵朵低着头略显羞涩。

艾博文问：“冯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我们也去捧场。”

姚小仙感激地看了眼艾博文。他很懂自己，知道自己一直挂念着这个女人。

冯朵朵甜甜一笑道：“谢谢老艾，我们不办婚礼了，再过十个月，等宝宝满一岁，我们俩带她和我妈妈一起去旅游。”

“那也挺好的。”姚小仙道，“去哪里定好了吗？”

“先去绍兴，再去新疆。”冯朵朵捋了下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带着我爸的照片去。你说，我们带着他的照片，是不是他也能看到？”

“会的，你爸爸一定会看到。”姚小仙重重点头。

冯朵朵拉着姚小仙的手凑到她耳边道；“思娜，我见到我爸爸了。”

姚小仙凤目圆睁，诧异道：“什么时候？怎么见到的？”

“在梦里。”冯朵朵脸上浮起甜蜜的笑容，似是在回忆梦里的场景，“我梦到他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床头对面的沙发上。他身上穿着他生前最喜欢的绿色条纹t恤衫，表情不再像生病时那么痛苦，而是面带笑容地告诉我，以后一定要学会独立地面对生活，不能再任性，要学会宽容别人，照顾别人……”

“朵朵，你能做到的。”姚小仙肯定地点头，信心满满，“那天在医院里，看到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成熟了。”

“如果他真的能看到，这次我一定带着他去参观鲁迅故居，他很喜欢鲁迅，还要带他去逛沈园、兰亭……”冯朵朵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姚小仙拍拍冯朵朵的肩膀，似是想起什么问：“朵朵，现在可以喝酒了吗？”

“嗯，可以喝一点点。”冯朵朵道，“我很快就要上班了，宝宝现在主要是喝奶粉。”

“那我有一款鸡尾酒要送给你。”

姚小仙跑到吧台，找出先前艾博文囤的那瓶五十六度红星二锅头。基酒选了二锅头，配料选了苏打水、柠檬汁、苦艾和咖啡利口酒。

制作完成后，姚小仙把一杯浅咖色的酒递给冯朵朵，道：“这杯鸡尾酒的基酒是二锅头，红星的。”

冯朵朵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一滴泪珠儿滚进酒杯。

她浅浅的抿了下，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缱绻缠绵，在冯朵朵唇齿喉咙间久久萦绕。那些味道像唤起记忆的灵丹妙药，让一个个回忆的气泡在冯朵朵脑海中浮现。

她又想起小时候坐在老冯腿上蹭酒喝的画面，想起一家人坐在一起晚餐的画面，想起离别前，在医院病床前冯朵朵给老冯喂饭的画面。

冯朵朵幽幽地说：“刘凯后来告诉我。那天，他送我爸下葬，阿訇（伊斯兰教的尊者）在为他做洗礼时，他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阿訇没有办法，用胶水黏住了他的眼睛。他一定是没有瞑目，一定是在担心我。”

姚小仙递给冯朵朵一张纸巾，柔声说道：“相信我，他现在很好，而且已经做了神仙呢。”

冯朵朵破涕为笑道：“我爸要是能做神仙，最适合维持秩序，‘老头，不许横穿马路！’”她学着老冯生前的样子，用手指着前方，怒目而视地喊道。

“对，就是个维持秩序的神仙，是战神。”姚小仙的眼睛也有些泛红。

冯朵朵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认真地看姚小仙：“你说的是真的吗？”

姚小仙抿了下嘴唇，轻轻点头。

冯朵朵眼中露出了喜悦，对姚小仙说：“知道我给宝宝起了什么名字吗？”

“笑笑？”

冯朵朵轻轻摇头：“笑笑是乳名，她的大名叫冯欲静。”

“是取了那首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对。”冯朵朵苦涩一笑，问姚小仙，“我可以给这杯酒起个名字吗？”

姚小仙点头。

那天，冯朵朵离开后，天堂酒吧的鸡尾酒单上又多了一款酒，叫“父亲的眼泪”。

酒单上，照片旁边配几行文字：

曾经以为，你是我的高山，坚不可摧；曾经以为，我们时间很多，来日方长；却万万不曾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