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尚要美人相衬，还请姑娘好些善待。”佟秀梅回答得如此爽快，倒有些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前半句的解释让当场疑议的伙计都闭了嘴，后半句怕是给商碧落最后的警告：做事留一线，来世好相见。

“呵呵~”

女子清脆的冷笑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妇人的脸上，此时的华裳阁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就连门口几经徘徊意欲入内的客人都被这人间修罗场给吓了回去。

商碧落端着身架子，戏谑的目光就像一把淬着冷光的利剑高悬在佟秀梅头顶：“好歹掌柜也舌如弹辩驳一番，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妇人眼神里的躲闪已经给了最好的回答，怕是早就揣测出她心中真正目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送给自己便是了。

只可惜尚有后有珠玉，又怎会稀罕这小小的瓦石。

“西泉别院虽好，也抵不上全家安康呀～”商碧落的话轻轻落在她耳边，却如千金重压在心口。

这种以家人性命威胁的手段虽看上去卑鄙无耻，但却是最有效、最迅速的。

恍惚间，佟秀梅觉得女人的话成了真，眼前争先恐后的浮现出一幕幕家破人亡的情形，久久掩藏的恐惧一下子上升到了顶点，撑满了她爆红的眼眶。

“我说——你想知道的我都说……”

待商碧落走出华裳阁时，除了孤立于门庭仪容失态的佟秀梅外，其余一切安然无恙。

街道的繁华与人流逐渐将那抹红色的淹没，没有吞噬殆尽的本是埋藏在这土地之下的肮脏与阴晦。

她只用了点幻术的小伎俩就令佟秀梅不打自招，将西泉别院的秘密一一吐露干净。不过像佟掌柜这种人，充其量也只能摸到些皮毛，想要摘下更深层次的秘果，当然只能自己往西泉别院走一遭了。

“诗词大会啊，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诗词大会的选址可不就在西泉别院，二者兼得，可省去了她不少功夫。

说话间商碧落伸了个懒腰，袖中无意露出的半截镯子闪过一道银光，恰到好处得晃到一位隔壁茶楼看戏听茶的公子。

“前面那位姑娘，对！叫的就是你！”

“姑娘，请留步——”

两声呼喊挨得极近，女子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意向。

关青辞不死心的在街道上狂追，饶是一脸郁闷，明明就是个姑娘家，怎么脚程比他都快？！

幸亏前头有个摊子吸引注意，这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关青辞气喘吁吁说道：“姑、姑娘，我刚才后头喊住你，为、为什么不停下？”

光听声音，还以为说话的是个结巴。

比起男子一上来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女子的反正更像不同寻常。

商碧落回首淡然一撇，才知道是对着她说得：“哦，你喊我什么了？”

关青辞长得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竟没发现其中暗藏的心机，自己还一个劲的解释向她：“——我当然喊你的姑娘啊！”

商碧落眉尾一挑，这才转眼打量起眼前满头大汗的人来。

小脸蛋生的倒是有样子，玉树临风，丝毫不输严家二公子。再看这挺拔的身姿，就算放在人群中也是拔尖的那个，只可惜年纪不大，脑子却不好使，连个叫人都不会。

“大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女子，你光喊一声‘姑娘’，谁知道你在喊谁？！”她好意点拨道。

关青辞眉头一皱，显然是将她的话过了一番脑子：“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喊？”

对此，商碧落可是喜闻乐见的很，一手叉上了腰肢，一手意欲勾起男子的下巴，“如若是我会说：眼前这位身穿白色绣竹长袍，个头挺高，脸色臭臭的人……给爷笑一下？”

日日学习之乎者也的人怎会比得过商碧落这老手，三两下嘲弄小脸便燥得不行。

男子报羞闪躲开她的手，不免恼怒气放肆的举动：“嘿，这算是什么？你这是在诓我——”

商碧落耸了耸肩，无所谓到：“真是无趣，在下这就走～”

身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你撩完人，不跑哪能行。

“慢——话还没说完呢！”关青辞急吼吼的叫停女子，可不能把来意忘了问：“姑娘，我只不过是为了向你询问一件物件，怎就如此艰难呢？”

女子听后哑然失笑：“公子这就说笑了，我浑身上下全部的身价加起来都比不上你身上的一个玉佩贵重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身上这些法器对于无法修炼的凡人来说和首饰没什么区别，摸上去的材质自然值不上金银玉器。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小玩意儿就是好。就好比你手腕上这个镯子花纹特殊，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时起了收藏的心追逐至此，不知姑娘可否割爱，让给在下？”

男子说这话时两眼都在放光，急切的心情令他将原本想好的计划变做三言两语‘全’讲出来。

同时，他也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打算，关家面上还不差这点小钱。

“不、给、哦～”

‘咔嚓’，暗中仿佛什么东西碎了。

有着收集癖好的关青辞急了：“——为什么？”

商碧落钳住他因急切攀附少来的胳膊，看向男子的眼神仿佛就像看了个笑话：“我要你命，你给吗？”

“…………额”

关青辞一时语塞，竟想不出更好的辩驳。

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物主，大多用金钱打发了去，有极少数是要求甚多的。要死要活的之前也不是没有，到最后还不是因为缺钱而把东西卖给了他，想来也便释然了。

“姑娘不如这样，东西你先拿着无妨，日后有难还可以有反悔的余……”

回应他的是一盏冒着寒光的匕首，隔着两层衣服紧贴着腰侧。

女子的动作幅度不大，饶是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也无人发现。

商碧落凑近他的身前，异样的感觉引得她皱起眉心，就在刚刚一瞬，自己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在暗示：同意他吧。

反应过来时，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这人，确实有些奇怪。”收紧了手中的匕首，她徘徊在犹豫之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