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碧落见严祁不再派人跟来,心里紧接着吵松了口气,脚下步调自然放慢,踩着正午独特的日光停在了一座小木屋前。
院内的杂草高到女子的腰,乱堆砌起的家具早被他物占做巢穴,风雨腐蚀的房檐上挂满了蜘蛛结网安的家,地上积攒厚厚的灰尘也显示无人来往,整个地方一点声响都未有。
如此特别的院子在长宁城中不算少见,无非就是家道中落留下的残破和萧条,但不同的是此地往往招来祸端。
“之前的几起凶杀案都是围绕着同一地方,可锦衣卫就算搜了十几遍也不会发现……谁让这障眼法布置得连捉妖师都看不出来?!”
商碧落一边赞叹着周围环环相扣的布置手法,一边用视线搜寻着角角落落他可疑之处,半大不大的院子很快便被浏览完了。
“我给你机会自己走出来,别玩这些不入流的把戏~”她的话就像是被揉碎了吹进风里,毫无波澜。
忽的,地上一阵邪风卷起了枯草,由远处打圈似的逼近红衣女子的脚边。
阴测测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背划过,顺着后背的头发转了一圈又回到跟前。
“你~这是在夸我?”
商碧落对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庭院,不假思索道:“我夸的只是你的布阵……不过难免好奇你杀人的缘由,到底为何?”。
空气中响起一连串的笑声,就像是看了多大的笑话似的。
“哎呦,本想夸你聪明,没想到还是蠢。我可是妖啊!杀人自然为乐趣~哈哈哈哈~”
一笑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反观商碧落倒严肃着一张脸,将它的话细细品味了一番,倒也找出几处破绽。
在这市井勾栏之中,能堂而皇之的夺取他人性命的定不是简单的妖,再配上这隐于凡俗之眼的阵法,没个几百年怕是苍悟不透。
心中已有所拿捏的商碧落,越过身前茂盛的杂草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坐在了园中唯一一把完好的凳子之上。
双膝交叠,轻声道出。
“见你修为顶多有个百年,能无师自通也算有本事,怎么到现在还和个缩头乌龟一样,藏着身和我说话,嗯?”
女子的话听起来嚣张又刺耳,反倒是引起了对方警觉。
纵然他做惯了杀戮之事,能被一个人类看透到这种程度的实属少见,自己心底也多打了几个问号:‘来者何人?’
“你是捉妖师?”
这是他冒出脑的第一个想法。
原先不是没遇上过自称降妖除魔的大师,换拳秀腿来了几招,到头来还不是成为自己的腹中之物。
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企图将眼前的女子扼杀在这荒芜之地,永远埋藏这里……
“小老鼠啊,你就别瞎猜了,不如直接说出背后指示之人……是谁?”
商碧落每每说出一句,便有一分震惊呈现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的太多了!!”
咆哮之声刚落,周围的陈设草木像是被恐惧扼住了咽喉,齐齐散发出无尽的颤栗。
“还真是这样?!”
红衣女子看着掀起的较大动静,故作惊讶的挡住双唇,眯起的双眸中透着丝丝皎洁:“我刚才的,可都是猜的呢~”
她不畏可怖的气息将自身裹腹其中,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清澈,大抵不像个普通的人类,还在徐徐道来:“不如我再来个大胆的推测?”
灰色的飓风越来越紧,收缩着四周的空隙,将坐在凳子上的女子四周包裹得水泄不通。
“……用长宁城作为饲养场,大肆的夺取他人性命,从而获取一定目的的狩猎方式。”红唇一张一合,临危不惧地说着。
半真半假的猜测刚说出口便被飓风带走,化成了一道尾音。能听见的,或者说故意让他听见的只有施法者的源头。
在感受到在自己说完之后,周围气息在一瞬间飙到了顶点,显然刚刚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商碧落含笑抬起单手,在距离飓风屏障分毫之处时骤然停下,不免带上为难的语调:“你说说,你的不听话得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呢~”
只见她手指一触,眼前的屏障就如易碎的瓷器般濒临破裂。
也仅是在下一秒,端坐在竹椅上的女子瞬间闪现至自己的面前。方才那双还凌空举着的盈盈玉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扣住了那根脆弱的喉骨。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破碎声音从自己喉咙发出,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类的力量。
商碧落居高临下注视着被自己控制得半跪于地的男妖,脸上的苍白病态绝非自己大力所至,倒是像少了进补,格外虚弱的样子。
不过几经杀戮带来的血腥,多少也染上他的眼头。
这就造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既然你都杀了人,怎么不用来修炼呢?”她凑近男妖的面前,用力将其脸摆正,一双璀璨的眼睛似乎能直视对方心底的秘密。
他开始怕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男妖迅速的回绝并没有打消商碧落的念头,反而迫使她用了点小手段。
“是真的不知道吗?”
“对,不知道!”
不知是哪儿响起来的铃声,像是一道催眠扰动着他原本坚定内心,眼前红衣女子面容越来越模糊,脑海中开始划过先前琐碎的片段。
此时,一道声音再次响起:“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开始犹豫了,心底开始一个劲的试问自己,是否真的不知道。
商碧落看着陷入摄魂的小老鼠,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循循善诱的声音,逐步打开他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线。
眼看着即将水落石出,就差那临门一脚,手下异常的触感令商碧落及时甩开了神志不清的男妖。
‘轰——’
一声作响,不知名的大火瞬间攀爬上男妖四肢,她立即调动法术也只泼了个残灰,无济于事。
“呵,还真是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