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臬见礼毕,于圭道:“向日不知何故,太守试你三道题目,从此以一全无音讯,按照礼制,满二十五个月,你可以除服了。”
于臬道:“阿爹可曾派人去过问?”于圭道:“恰逢年底,各路太守正向刺史报一年工作,督邮和三老,皆不在郡中。”
于臬有些失落:“既然如此,小子还是听天由命吧。”于圭道:“我儿莫急,待明年,我亲到郡中一问。”于臬道:“阿爹,小子还是自去洛阳,找下祖父故旧,先谋个出身,再图寸进吧。”于圭道:“且待商议。”
过了一月,于臬除服,仍住在庐里,他知道,在明年,也就是224年四月,曹丕将在太学实行五经课试之法,既然羊太守试三道题目之后再无音讯,其中必有缘固,不如自己到洛阳太学去学习,凭本事谋取功名为妙。主意已定,于臬不再悬望,仍在庐里专心读书。
此时正是十二月天气,小寒之后,天上竟然下起雪来,初时飘飘洒洒,后来纷纷扬扬,好一场大雪。于臬既已除服,便也可以喝点热酒,家仆将酒烫了,又生起炭炎,在庐中品酒观书。那雪从早下到晚上子时方歇。整个山河大地,成一片白色世界。
于臬见仆人已睡,思绪万千。自己穿越到三国,既没有金手指,又没有开挂,更不用说武艺高强,用兵如神,只会一点骑马射箭的基本功夫,又不是穿越到门弟高贵的世家子弟之中,可以一飞登天。指望靠羊家太守引荐,不想再无音讯。“难道是我答题有误,不合太守口味,或是更有才气之人占用指标,自己无法寸进?”一时之间,于臬思前想后,不由披衣起床,信步走出庐来。
此时雪已停下,山下皆白,于臬一边信马由缰行走,一边思索,忽然脚下一绊,好像有个人在地上,他这才回过神来,正欲爬起,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之上!
事出仓促,于臬不由大惊。仔细看那地上之人,那人全身黑衣装束,以布蒙面,只露出两道比冰还冷的目光。
于臬想到,泰山曾有四大寇:孙观、吴敦、尹礼、昌豨。莫非此人是个贼寇?想念及时,于臬头皮发麻,但见那人长剑始终没动,于臬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那人不语,突然之间把剑收回,说出冰冷一句话来:“你在此何干?”于臬见此人不杀自己,心中稍安,道:“某乃是本地人氏,因祖父过世,特在此庐墓守孝,因见大雪,信步走到此处,不想惊扰了壮士。”那人语气稍缓,道:“既然如此,扶我起来。”于臬站起来,正欲用手去扶,忽见青光一闪,那人右手持剑朝自己咽喉刺来,然后抵住肉皮停住,再不前进,力道拿捏之准,当真世之罕有。于臬不由得停了下来,那人道:“扶我起来。”于臬不得已,喉咙抵着剑尖,近身向前,挽往那人左臂,向上一抬,那人右手剑尖,始终不离于臬咽喉半寸,于臬知道,自己遇到一个使剑高手了。
他一挽那人左臂,觉得很是温热,异于常人,“难道他是世外高人,有浑厚内力?”于臬想起武侠小说的情节,暗暗想到。那人坐在地上,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黑布,仍没有揭下。他将剑忽地收回,反手持剑,剑尖仍对着于臬,道:“某姓韩,乃是游侠之人,不想经过贵地,风寒发作,恰逢天晚,病倒在此,还请公子行个方便。”于臬道:“在下姓于,既然韩壮士受寒,某见义不为,是为无勇,此处离家尚远,庐中有炭火热酒和熟食,还有姜汤,不知壮士敢去否?”
那人脸蒙黑布,于臬在雪下看不清表情,那人道:“公子好意,在下心领,若讨得一碗姜汤,在下心愿已足。公子可否送至此处?”于臬道:“如此使得,某现在就去取来。”那人双手一抱拳:“如此有劳。”于臬向那人施了一礼,往庐墓中走来。开了门,家仆已睡,于臬用个壶,将姜汤在炭火上烫热了,又提个食盒,将一盘猪肉和姜汤放在一处,拿了酒,提出来,趁着雪色,径向原处走来。
到了原地,那人竟然不见了,于臬四处望了一下,不见踪影,轻喊几声,不见动静,一股不祥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祖父曾平泰山寇,莫非此人是祖父仇家?”想到这里,不由头皮发麻。
正担心间,路边一内传出声音:“某在此处。”于臬走近声音之前,发现那姓韩黑衣人正倒在凹坑之内,若不细看,极难发觉。于臬将他扶了,他不再用剑抵于臬。于臬等他坐正了,将食盒提来,道:“请壮士慢用。”那人望着于臬,道:“你先吃一点。”于臬知道,对方担心在酒食姜汤之内下毒,道:“壮士放心,此食全是自用。”那人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于臬见了,不由有些愤怒,见此人如此机警,但高烧不退,气息有些急,便道:“好吧。”拿出姜汤、热酒和猪肉,各吃了一点。过了一会,那人道:“恕在下多心了。”于臬将食盒递了过去,那人拿起姜汤先喝了,又就着热酒,一口一口吃肉。一会食尽。那人道:“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便站了起来。于臬见此人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形体魁梧,一手握剑,转身就走。于臬正想说话,那人却仆地倒了下去。
于臬忙向前扶住,只觉此人,全身热烘,显是高烧不退。全身重量全压在自己身上,自己站立不住,差点摔倒,好在那人用力一撑,于臬才将那人扶住:“壮士高烧不退,不妨在某处庐中将宿一晚,明日或去或留,绝不勉强。”那人浑身无力,通体火热,点了点头。
于臬一手将他手臂挽住,一手扶住他腰,往庐内走来。家仆醒了,见于臬带个人来,有些吃惊,于臬道:“此人路过,偶感风寒,倒在路上,你去准备点热水来。”那家仆不敢多问,准备去了。
于臬将此人放到床上,那人道:“多谢公子搭救,切不可去我蒙面。”于臬道:“不敢。”
少时,家仆将热水送到,家仆要给那人泡脚,于臬道:“我自己来。”家仆将那人靴子脱下,将脚泡入木盆之中,那人得热水温脚,无力感渐渐消失。于臬见他仰躺在床上,一身肌肉发达,又不敢多看。叫家仆再去弄些热水来,那人拿着,掀开脸布下围喝了。于臬见那人露出头发,听其声音,约莫40多岁。于臬吩咐家仆将那人移到床上,那人手持宝剑,和衣而卧,于臬命家仆将被盖了,自己拔了拔灯芯,也不和那人说话,自个观起书来。家仆侍立一侧,不敢离开。于臬道:“你先出去睡会,我无事。”家仆看看床上那人,已微微起了鼻息之声,家仆道个诺字,退了出去。于臬观了一会书,觉得昏沉,加了一些炭,伏在桌上睡了。
一夜无话。不觉已至天明。于臬正睡言,家仆将他叫醒,于臬看那人时,原来已经起来,他此时摘下面布,但见轻颌有数须,方鼻阔口,脸上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间,极是雄毅。于臬推开门一看,那雪又下了起来。于臬道:“壮士昨夜睡得如何?”那人握剑向于臬一礼:“多劳公子费心,现在没有发寒了。”于臬道:“如此甚好。”那人不再言语,于臬也不好多问,回头问家仆:“今日酒食,何时送来?”家仆道,此时是辰时初刻,想在未刻就会到来。要不,我去催一下。”于臬道:“如此最好。”那家仆披个毡笠儿,正欲出门,那姓韩之人道:“切不可向人言某在此处。”于臬道:“但依壮士。”转身道:“去吧,不可言壮士在此。就是阿爹问起,也不能说。”那家仆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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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了。
那姓韩的人道:“公子是为何人庐墓?”于臬道:“是某祖父。”那人道:“公子真有孝心。”于臬道:“实是份内事。”那人不再言语,于臬也不再说话,拿着书看了起来,只不过他一边看,内心又在一边琢磨:“此人剑术如此了解,若不是生病,恐怕二三十人也近不得此人之身。不知道此人是谁。”当下背诵起庄子的名篇《说剑》来:“太子乃与见王,王脱白刃待之。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教寡人,使太子先。”曰:“臣闻大王喜剑,故以剑见王。”王曰:“子之剑何能禁制?”曰:“臣之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悦之,曰:“天下无敌矣!””
于臬大声朗诵,那人静静听着,当听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时,说道:“十步杀一人,犹不达剑之真境也。”于臬见他说话,便不再读书,道:“那剑之真境是何境?”那人道:“心之所欲,剑之所在。一步一念,皆可杀人。”于臬见如此说,又想到他姓韩,心中再不怀疑,道:“若如此说,某已知壮士名字。”那人露出惊讶之色:“某出道近二十年,惟吾师知某名字,公子尚未弱冠,某昨晚以剑试之,汝又不习剑道,未免大话。”
于臬叹了口气,道:“既然壮士不信,那不说也罢。”便不再言语,那人道:“既然如此,你试说看。”于臬卖个关子,道:“你是并州童渊。”那人道:“童老前辈早年成名,却不愿入仕,教出的弟子天下闻名,在下很是仰慕。”于臬道:“你是南阳邓展。”那人道:“邓乡候武艺超群,可空手入白刃,确有独到之处。”于臬幽幽叹了口气:“在下只知这两人,剑术高明,其他嘛,就真的不知道了。”那人见于臬有些失望,便道:“在下确实不是邓乡侯,虽然不以真实姓名示人,但是坐不改姓的。”于臬此时有八九分把握,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就算知道了,说出来也无趣。还是算了。”
那人见于臬如此说,道:“既然是试说,但说无妨。”于臬道:“我从小听祖父说,当今世上,剑术超人的,共有五人,除刚才两人外,还有当今皇帝陛下,另外就是西蜀刘玄德,要不就是王越王师傅,但已和童老前辈一样,已经故去。所以当今世上,还有一位剑术通神就是韩壮士你。”那人见于臬仍不说出自己姓名,便道:“那便如何?”于臬道:“当年我向先祖父言要习剑术,先祖父虽然弓马娴熟,但对剑术一道,却并不擅长。他要我向一位壮士习剑术,不想志愿未遂,却先逝去了。”那人道:“敢问贵先祖是谁?”于臬道:“祖父姓于,讳禁,字文则。”那人道:“原来是左将军。”于臬道:“祖父早年英雄,没想三十年雄心,樊城一战,俱成画饼。”那人道:“不以成败论英雄,你说,我叫什么?”
于臬道:“先祖父虽然要我向这位剑士学习剑术,但我一直未出乡里,以致祖父饮恨九泉时,也不能满足此愿,现在想来,更觉惭愧。”那人道:“你祖父说的那人是谁?”于臬望着那人道:“祖父说此人叫韩龙,乃是当今最厉害的剑客。”于臬说完,那人将剑一指,于臬但觉青光一闪,尚未看清如何行动,剑尖已至眉心。于臬闭上双眼,道:“不管我说的对不对,壮士既然想杀我,那你杀吧。”那人哈哈一笑,忽然之间,已收了剑回,道:“于将军果然见识非凡,不错,我正是韩龙。”
于臬睁开双眼,道:“原来我没有猜错。”韩龙道:“对。在下虽未和于将军谋面,但于将军为人,在下却有耳闻。樊城一战,实乃天不作美。”于臬道:“此阵年旧事,况子不言父过,我作为孙子,再不敢提当年之事。”
韩龙道:“既然于将军有此遗愿,你于我又有救命之恩,那好,我就破一次例,收你为徒。”说罢,持剑危坐,一脸凛然。于臬见了,却并不来行拜师之礼,道:“韩壮士虽为我所救,却是我无心之举,今因此而拜师,韩壮士不觉得我是讨乖卖巧吗?”韩龙见于臬并不拜师,自觉没趣,道:“不瞒你说,在下先前在中护军任职,因不满青州兵军纪散乱,主动辞职,于将军治军,法纪威严,众不敢胡为,敢率数骑,往数万大军营中,夺朱高唐侯(朱灵)之权,此等气魄,不输千里不留行。在下很是佩服。你不拜师,有违于将军遗愿,又知我姓名,你要怎样?”于臬道:“既然如此,受弟子一拜。”韩龙坦然受礼,道:“你也不必向他人明说我是何人,我病体已见好转,每晚便在这左近山中,教你剑术,你也休教人知。”于臬道:“弟子领命。”
不一时,家仆来到,于臬将热食与韩龙吃了。于臬对家仆道:“韩壮士住一两天即走,你们也不必告诉家翁,只管按时送食即可。”仆人当即答应。
又过了一天,韩龙已动展自如,痊愈大半。于禁墓后山近大汶河,前面田野对于家庄,左边山下是麦田,右边是一小山环抱。韩龙要于禁到小山松林内习剑术。这片松林,背后是大汶河环绕,前面比较陡峭,连条小路也没有。古时讲究秋收冬藏,如此大雪,哪有什么人迹。
于禁酉时之后,就从庐中出来,要家仆好生看守庐室,自己出去走走,不必陪同,亥时即回。家仆也不敢多问,一切照办。于臬走至小山头时,发现这里有一块空地,韩龙早已在此等候。他见于臬来了,站了起来,道:“剑术之道,以轻翔灵动为主,要眼与心合,心与意合,意与剑合,心意即剑意,心到即剑到。你看好了。”
韩龙说完,拔剑出鞘,只见青光一闪,韩龙身形疾走,人已闪到一株松树之后,青光闪处,咯喇一声,一碗口粗的松树倒将下来,雪花簌簌落下,韩龙也不言语,挥剑团成一道道剑花,青光飞射,白雪散成雾状,一青一白双色交融,韩龙身形轻快敏捷,剑如飞风,于臬看得呆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韩龙收剑,但见韩龙四周,松树积雪堆高约莫两寸,而韩龙所立之处,积雪尽被脚印踏为雪泥。韩龙将指一弹,一团雪花飞出,排成一条直线,复用剑挽个剑花,雪花一化为三,从身边三个方位落下,姿势潇洒至极。
韩龙见于臬目瞪口呆,笑了一笑,道:“武事利器,枪为长兵之帅,剑为短兵之王。适才所演,乃是剑舞,其技法在于飞腾、纵跃、盘旋、进退、翻覆、披盖六招十二式。”韩龙一一为于臬讲解,于讲解时,不时演试,于臬渐渐理解其中大意。
韩龙道:“此是剑招,须有意导气,今传你呼吸导气之法,达到心与意合之道。”于臬听了,十分欢喜。双腿盘坐,按韩龙所教导引之法,呼吸吐纳。有小半个时辰,吐纳一周完成。韩龙道:“我之剑术,半年可入其门,十年方得达其要旨。你年方15岁,至25岁,可有小成。至于以后进步,则在各人所悟了。”于臬道谢。韩龙教于臬可先削一木剑练习,上半月于子午二时行气,巳亥之时练剑。下半月卯酉之时行气,寅申之时练剑。韩龙又讲解了一些剑术招式要点,于臬练习一会,韩龙要于臬先回。
于臬细思韩龙所教行气导引之法,颇像武侠小说中的内力运行之法。方才行气一遍,感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暖融融的。他不知道,韩龙所教行气练剑时间,正是十二时辰之四正四维,子午卯酉为四正,寅申巳亥为四维。参金木水火之势。亥子为水,巳午为火,寅卯为木,申酉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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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练习半月,于臬对剑舞中的飞腾、纵跃、盘旋、进退、翻覆、披盖之法,大体已经了解,韩龙使木剑与于臬喂招,原来这飞腾、纵跃、盘旋、进退、翻覆、披盖之式中,又相生相克,所以可以应变无穷。令人沮丧的是,于臬快速进击,在韩龙手下过不了三招,慢慢演式,最多也就五招。然则,韩龙对于臬的应变竟然表示满意:“以快打快,一般人在我剑下过不了一招。”
又如此练了半月,于臬在韩龙剑下可以走过五招了。大雪化了,比原来更冷,再过10来天,就是224年的元旦了。
韩龙不愿意和于臬过元旦,他自己要离开。于臬已经适应了他那种游侠任性的性格,也不阻拦。韩龙道:“今日我传你剑点之术,所谓剑点,即用剑之法,分刺劈点斩,挂架崩截,撩圈洗云、挑抹削扎、搅提抹格二十式为要旨。其中刺劈点斩为主攻式,挂架崩截为主守势,撩圈洗云为进式,挑抹削扎为辅式,搅提抹格为助势。以五行论之,刺劈点斩如火,挂架崩截如木,撩圈洗云如水,挑抹削扎若土,搅提抹格似金。”韩龙一边解说一边示范。于臬道:“这云是何意?”韩龙道:“云即剑式举剑过头,如云水游击,不可捉摸。”
于臬一一用心记下,跟着韩龙进行试练。这一月来,于臬一边习导引之术,一边习剑,虽只一月有余,对韩龙所授之法也有整体了解。如此又练了四五天,韩龙道:“为师尚有一件大事未了,你可小心练习,中有不明之处,待明年二月,为师自会来找你。到时再行提点。”于臬见师父要走,这一月之间,二人虽只是晚上相会,但时间推移,于臬竟生不舍之意。韩龙道:“我为游侠,本身无所系,为师自有生存之道。你也不必生忧,只须小心练习。”于臬道:“过了元旦,弟子就要从这庐中返回家里,到时师父找弟子,就没这么容易了。”韩龙道:“我要找你,纵你在天涯海角,百万军中,又有何难。”
过了元旦,即是公元224年,农历甲辰年。于臬从庐墓搬回庄园,拜见了父母和叔叔、叔母。于臬在庄园择一僻静有空地之处作为练剑之地。于圭见于臬长至16岁,身高七尺六七寸左右(178cm左右),虽然脸有些清瘦却有一股清竣挺拔,英气勃勃之势,不由心中欢喜,即命将石锁、石盘、箭靶、弓马之器,以家于禁家传之法进行习练。
于禁在五子良将中,善长的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在于整军治兵,并且弓马娴熟,武艺也还不错。武力方面,张辽徐晃张郃比其要强,与乐进不相仿佛。于臬整天在家走马射箭,休闲之时,便行气导引,练习韩龙所传剑术,晚上点灯,发奋读书。于臬此前不习骑射,一月下来,双腿内侧有些肿了,于臬也不以为意,犹自苦练。
不知不觉间,已至三月,此时杂花生树,草长莺飞。大汶河石桥底下,群鱼嬉戏。在于家庄园大厅,分宾主坐定的,有兖州刺史王昶,泰山太守羊耽,下首坐的是钜平县令,此外还有兖州和泰山的属官。于圭命人奉上茶汤。王昶道:“向年得闻羊太守声称候爷有一子,在家庐墓读书,如今三年已满,不知贵公子现在何处?”于圭道:“承蒙使君挂念,犬子叫做于臬,今年16岁未满,去年方才除服。如今正在庄里练习弓马,”王昶道:“既然如此,可否唤其前来一观。”于圭道:“使君相召,敢不如命。”随即唤一个庄客道:“速速唤来,刺史与太守、县令正等着呢。”那庄客火速去了。
于臬正在走马骑射,忽见一庄客急急走来,于臬道:“何事如此急讯,全不讲规距?”那庄客道:“少主人,如今刺史与太守、县令正在庄上做客,唤你速速前去。”于臬脱了短衣,换身衣服穿了,往大厅而来。
于圭见于臬来了,叫道:“还不快快拜见一众使君?”于臬近前见礼,王昶道:“不必多礼。”令于臬站立厅前,细细看了,点头道:“去年听闻羊太守称你庐墓守孝,在大寒之时,不顾手指冻僵,抄写《毛诗传笺》,如今过去一年,不知学业可有长进?”于臬回道:“向蒙明公抬爱,赠与《毛诗传笺》,小子俱已摘抄完毕,此时俱存于内室书房,小子开春以来才习经弓马,并未荒废学业。”
王昶道:“羊太守既已试你三道题目,我也不再重试。我且问你,你既习兵事,必以武略济之,不知习何兵法?”于臬道:“向只读经书,并未专习孙吴之术。”王昶道:“你既闻知孙吴,且以孙吴之术应对。此时,攻吴可还是攻蜀可?”于臬道:“王道之行,必先足兵足食,然后谋定而后动。方可胜算者多。”王昶道:“若此时攻蜀,胜算几何?”于臬道:“虽刘备新亡,然诸葛亮明于治国,必结连东吴以抗上国,故蜀未可伐。”王昶道:“可伐吴否?”于臬道:“不可。吴上下一心,结连西蜀。若兵不足食,甲不令新,不如重视农时,方可谓战胜于朝庭。”
王昶见于臬应答要言不烦,向羊耽点点头。羊耽问道:“于臬,你可知我为何自三道题目之后,再无音讯?你可怨望于我?”于臬心中当时自然有气,但近段时间来,他专心习剑,又练弓马,对此耿耿又渐至忘怀,今见太守提起,向羊耽一礼道:“小子不敢怨望。”羊耽道:“既然如此,可愿到县里任一记室?”于臬见羊耽欲将自己从小吏做起,已有磨砺自己之意,但他的志向并不在此,当下朗声道:“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小子今年方才十六岁,来日方长,若蒙眷顾,小子愿入洛阳太学就读,十年之后,再行评定如何?”王昶、羊耽等人,一听于臬之语,颇感意外,便视向于圭。于圭道:“羊太守令你到县里任职,你也可以读书,何必远赴洛阳呢?”于臬道:“虽然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小子立志求学,亦是向上一路,还望父亲大人成全。”于圭尚未及言,王昶道:“于臬有心向学,亦是一番美意,只是现今太学式微,非是读书上佳之处。不如先到县中任职,明白职守,再图进取。所谓宰相必起于州部,切不可负了太守美意。”于臬见了,拜伏于地:“多谢各位明公成全。小子现是白身,有负众望。”羊耽见于臬执意不从,便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去洛阳,也不必去县里,我荐你到我羊氏家塾做一旁听,不知你可愿意?”
于臬一听,不由心中狂喜,但他外表依然水波不兴。要知道羊氏家塾,非族中优秀子弟不得入内,如今羊耽令其作为旁听,已是莫大恩惠。于臬向于圭望了望,于圭道:“羊太守允你旁听,已属破例,你还不答谢。”于臬当即向羊耽跪倒:“小子谢过使君。”这时王昶在旁笑道:“好啊,下次犬子就学你羊家,你可不得阻拦。”羊耽道:“贤公字尚在襁褓,就想订下这规距,等到贵公子入学之年,使君恐怕早就入朝任职去了。”如此一话,说得在众人员哈哈大笑。羊耽道:“钜平县令域中有才,虽于臬不赴县任职,县令察举之功不可没,本郡回去后,当奖赏于你。”那县令听了,也自欢喜。
羊耽对于圭道:“等于臬将一应事物安排完毕,就可以到城南来,某回去后,当修书一封致于家里,于臬事毕即可过来。”于圭应了,王昶对于圭道:“候爷有子如此,足慰平生了。”于圭连道谬赞。王昶等人起身,于圭等人送至庄外五里。王昶道:“于臬你所说攻吴攻蜀之言,本州到时还要验证。”说毕,大笑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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