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永听到琪儿此言,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又将那羊皮卷揣入怀中。这一日依然是照常向吴夫人请安,共进早膳等等。早饭一吃过,乔先永便与吴夫人说仍要出府去寻找师父的踪影,吴夫人因为前一夜不明之人闯入吴宅之事仍然心中不安,便执意要前夜一个与乔先永共同攀到屋顶搜寻的黑衣人,一起陪着他出去。乔先永也没怎么争辩,便欣然应允。
乔先永一跨出府门,心中却在犯嘀咕,这京城这么大,到底上哪儿去寻找线索。昨日出去胡逛了一下午,便一点收获都没有,只是给浣香带了个蛐蛐笼子回来。
他正踌躇着,吴夫人派来跟随他的黑衣精瘦汉子凑上来说道,“乔公子,小人刘得宝,一直在京城此处看宅护院,对城中倒是颇为熟悉。公子想去何处,小人领公子去便是。”
乔先永沉吟道,“我师父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他很有可能去最昂贵的酒馆,也有可能去最普通的集市,还真是说不清楚。刘师父,你看京城之中有没有什么极热闹的赶集之地,我们先去看个究竟。就算遇不到师父,说不定遇到什么相关之人也说不定。”
乔先永话说到此,却没把“相关之人”到底是何人说出来,只有他内心知道,魏泓此次来京城,是与魔教相约来搭救教主之妹萧茉柔的,那魔教之人必定兴师动众的也来到了京城。初次之外,楚弘景当时顾及与叶穆心的情分,也答应要来往京城相助魏泓。而此时正潜藏在飞天教教主凌菲儿身边的叶穆心,必定也是会陪着凌菲儿前往京城的。
这三拨人,哪一拨也不是省油的灯,哪一拨人数也少不了。乔先永心下盘算,到了集市之中,就算研究不出来师父的踪迹,但如果遇到了这三伙人中任意一支,大概都能得到些什么相关的消息。自己找不到师父,但师父总有法子找得到自己,现下也可以趁时间宽裕,多收集点情报,为过些日子营救萧茉柔也提前做做准备。
刘得宝听到乔先永之言,牵过来两匹马说道,“乔公子,那依小人看,咱们就去南城的市集好了。京城之中管的严,每个月只有一次大集,但南城的市集却是每日都有的,也热闹的紧,不妨去那里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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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先永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就驱马向着南城赶去。
虽然是一大早,但南城这刘得宝提到的集市之中便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京城的集市果然比乔先永之前在广安镇,嶂州城,安江城等处见识过的要热闹丰富不知道多少,并且粗粗看去,还颇有秩序和规模。
售卖米面粮油,蔬菜水果,肉蛋禽类的最多,挤在一处,整整三大排。吃穿住用之物,小儿玩具,姑娘脂粉,甚至古玩之类的,又排了两大排。其余一些表演杂耍,口技,驯兽,武艺,弹琴**,讨饭要钱的杂人,就星星点点散落在这众人之中。
不仅卖家多,来看和来买之人更多,整个把个南城挤得水泄不通。
刘得宝却似乎对此处熟悉的很,看来平日里不少来此处,此时招呼乔先永下马,又将二人的马一起拴在集市外的马厩之中,掏出几枚铜钱交给马厩的小厮,命他仔细伺候着,随后引着乔先永向集市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围着乔先永冲上来四五个满脸鼻涕泥巴的小乞丐,两个各抱住他一条小腿,一个抱着他一条大腿,还有两个各拽着他一条袖子,顿时像个铁桶一般,箍着他动弹不得。几个小乞丐都发出惨叫声,哀号着道,“这位公子,大爷,行行好,我都十几天没吃饭了,给几个子儿吧,家里还有老娘呢。”都是一顿乱叫。
乔先永虽然有力气,可是怕硬挣脱的话,弄伤了这几个孩子,于是尴尬的站在原地,顿了半晌才说道,“今日出门却没有带钱,刘师父,要不你先替我拿点碎钱,送给这些小朋友们,让他们也吃点热乎东西果腹吧。”
刘得宝“哧”的笑了一声,先是伸手去扒拉那些小乞丐,一边扒拉嘴上一边骂道,“滚滚滚,大爷们在这忙着呢,哪儿就能让你们今天几个小兔崽子在这儿撒泼了。”一边又回头冲乔先永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几个小兔崽子,肚中饱的很呢,要不然哪儿有那么大力气拽着您哪。”然后又扭回头又拉又拽几个小乞丐,骂道,“滚滚滚!”
那几个小乞丐先是不依不饶,随后一个看上去最为年长,大概八九岁的小乞丐抹了抹眼睛,凝神看了刘得宝几眼,嬉笑道,“呦,我说是谁呢,这不是咱刘爷吗?咱也是一大早没看清楚,冲撞了财神了。”这小乞丐放开乔先永的袖子,向后退了一步说道,“都别拉扯了,这是咱刘爷带的客。”
刘得宝见那几个小乞丐颇听这说话之人的话,纷纷从乔先永身边散开,走到这年岁较大的乞丐身后,他于是凝神一看,随即咧嘴一笑说道,“柱儿,你真是狗眼不识泰山,欺负到我身上来了。爷和你说,这位不是什么我带的客,是我们家公子爷,刚从外地回来京城。你扰了咱们公子爷,看我怎么和你,还有你们黄老三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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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乞丐一听刘得宝提到“黄老三”的名字,顿时吓得瑟瑟发抖,有一个年纪最小的,不过五六岁,已经“哇”的哭了出来。
只有那方才说话的,被叫做“柱儿”的年岁略大的小乞丐,一挺脖子说道,“刘爷,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咱又没怎么样这位公子,您干嘛要找我们黄三爷说道什么。”那小乞丐眼睛一蹬,却向着乔先永说道,“这位公子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您也看看,全身上下是不是也没少了半样东西。”
乔先永还没来得及说话,之间一个极瘦之人,套在一个晃晃悠悠的肥大宝蓝色袍子之中,走了过来,那人却是个龅牙嘴,两排黄牙直露在外面,煞是明显。这人虽然瘦,但脸上神色却极为凶恶,眉间还有一条长疤,这人走到乔先永一群人旁边,阴声说道,“柱儿,你又在这里搞什么鬼?”
刘得宝上下打量了瘦鬼一眼,笑道,“黄三爷,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嘿。你看你家里这几个小鬼头,一大清早的,就冲撞了我们公子爷。找谁打饥荒不好,偏是打到我们身上了。啧啧。”
刘得宝这话说的清楚,也不轻不重,只是描述了方才发生的真实情况,因此乔先永也没说什么。谁知这瘦鬼黄三爷不知从怀中哪里,立刻抽出了一条不长不短的皮鞭,也不说话,劈头盖脸的就向柱儿脸上打去。
黄三爷这一举动让乔先永大吃一惊,那柱儿却显然是见惯了的,知道跑也没用,仍是挺着脖子,一声也不做响,任那鞭子“唰”一声抽在自己肩头上。已经破烂的衣衫,瞬间又被抽开了一条大裂缝,肩膀处的血立刻渗了出来,触目惊心。柱儿虽是孩子,却不吭不哈,紧紧的咬着牙,也没出声,眼神之中充满了仇恨。
那黄三爷这一鞭下去似乎并不过瘾,又高高举起了手,这第二鞭眼看着就又要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乔先永准确无误的伸手抓住了那黄三爷的手腕,刚一抓住,他心里便立刻知道这瘦子并没什么内力,纯粹是使蛮劲教训小乞丐而已。所以乔先永微微运了体内的内力到手上,那抓着黄三手腕的手便像铁钳子一样,越夹越紧。
黄三受不住,张着嘴嚎道,“这位爷,快放开我,别别,我手要断了!哎呦喂!老刘你在旁边愣着作死吗?行行好,哎呦喂,爷啊!”
刘得宝见乔先永铁青着脸,似乎内心怒火极盛,再看他气力着实不小,这抓着黄三的手腕眼看着就真要将那手腕硬生生折断,只得低声求情道,“公子,这人一向如此,公子还是放了他吧。”
乔先永铁青着脸说,“你还敢动鞭子打这小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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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咧着嘴就要哭出来,尖声说道,“不打了,不打了!再也不打了!哎呦喂我的爷!疼死了!”
乔先永听到他如此做答,才缓缓松开了捏着他的手。
黄三爷赶紧拾起掉在地上的鞭子,催促着几个小乞丐说道,“赶紧走赶紧走,都是因为你们几个废物,让爷遭罪。快滚快滚。”说完也没有再和刘得宝或乔先永说话,一溜烟的赶着几个小乞丐向人群中挤去。
刘得宝见黄三爷走远,才小声对乔先永说,“乔公子,小人有句不好听的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乔先永仍然在气头上,气鼓鼓的说道,“说!”
刘得宝叹道,“公子虽是好意,谁知一时救了这小乞丐柱儿,岂不知却也是判了他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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