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死去的人啊，你背负难以赎尽的罪名，沉沦在这永世的浩劫中吧。”

巨大的山羊眼睛注视着李峰，话语如冥冥之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不要杀死我……”“你这个恶毒的魔鬼！”“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啊！”“我好恨！你为什么还不死！”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幽灵从脚下飘出，围绕着他诉说生前的不甘与怨恨。

这些被禁锢的灵魂是三百多年前与李峰一同在喀尔特草原生活，被他杀死的人。他们无法往生，只能沦为最怨毒的执念，在他身体里时时刻刻诅咒他，折磨他。

“你就应该死去，恶魔！你为什么还不死！”嘶哑的声音把幽灵们吓的四散奔逃。一位穿着白色粗布长裙的少女跪坐在草丛上，鲜血从她胸口上的大洞中汩汩流出。

“不，不是的，妮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峰拼命的想要解释，但是他发现自己伸出的右手中正紧紧攥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你不配叫这个的名字，杂种！那个叫妮娜的女人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为杀死你而存在的圣职者乌勒赛尔。”一名手握利刃的白衣骑士在他身后显现，狠狠的用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然后又用力把他推开，鲜血随着女骑士手中挥动的长剑溅落在地上。

李峰踉跄着跪在白衣少女的尸体前，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哀伤。他是不死之人，无论多么严重的创伤都无法杀死他，被贪婪之书赋予的“生命”会让他的伤口迅速愈合，破损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如果你不能死去，就带着懊悔活下去吧。”乌勒赛尔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峰，双手紧握长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刺下，把他钉在地上。刻印在剑身上的神界文字发出黯淡的光芒，圣职者特有的力量顺着李峰被刺破的伤口流进他的身体，压制了恶魔之书的力量。

待到光芒消散，妮娜露出疲惫的笑容，她慢慢躺在地上，用湛蓝色的眸子看着李峰，说：“我将生命献给了世界的意志，而现在我终于可以遵从本心留在你身边了。”说完，她闭上了双眼。

李峰想要哭泣，想要呐喊。但是血液涌入了他的喉咙，灌满了他的肺叶。他只能悲哀的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一条被抛弃的老狗。

环境变幻，李峰跪在处刑台上无力的看着地面。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垂暮老人出现在李峰的眼前，细数着李峰的罪状。

“你是偷窃神威之人，贪婪的吮吸着生命之泉，这是你的罪孽。”铡刀落下，鲜血飞溅。铡刀升起，一颗新的头颅又出现在李峰的脖子上。

“你肆意凌驾世界的规则，妄图颠倒生死，这是你的罪孽。”

“你涂炭生灵，扰乱因果，这是你的罪孽。”

“你藐视伦理，背弃盟誓，这是你的罪孽。”

“你……”

刀起刀落，鲜血将断头台染成鲜艳的红色，双目无神的头颅堆满了断头台周围。

“你既不能死去，也不能活着，你将背负罪孽，沉沦生死之间。”

冰凉的水从四周涌入，片刻之间便吞没了这周围的一切。他脱去身上的束缚，拼命的向上方游去，可是身体却像是挂满了重物一般，一点点的沉向深不见底的大水深处。

心脏猛然间剧烈跳动，生命的活力被心脏迸发到四肢百骸。意识从脑海深处被唤醒，一如被唤醒的死者般睁开双眼，冰冷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知觉，干枯的双手也逐渐变得丰满红润起来，仅仅数秒的时间，李峰干尸的一样的身体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透过窗户播散进来的阳光。

无月之夜的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晨让李峰觉得十分宁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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