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

一名漂亮的女子慢慢从背后抱住了林明轩。正处于成人模样的林明轩直接蒙了，身体完全僵住。

“你最后再让我留下一样东西作为纪念，可以吗？”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请求。

林明轩皱了皱眉，松开女人抱着他的手，转身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全部抛弃，留下纪念反而有些拖泥带水。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女人泫然欲泣，“我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

林明轩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想留，那就留吧！你想要什么？”

女人微微一笑，轻轻从林明轩的腰间的衣物上取下一枚小巧精致的挂件。

林明轩看了一眼，说：“你还真会挑，我身上女人能用的东西拢共也就那么三两件。这是从一只名为飞花玉雪的璎珞上拆下来的，我看它有凝神的作用才留下来带着。”

“我们做个约定吧！”女人的脸上浮现一丝期待的微笑。

“约定？”林明轩不解。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放下了，我就把它还给你。怎么样？”

林明轩有点无语：“你要是真的放下了你就说，干嘛这么幼稚！”

******

雪儿又一次抬起手，看向腕表上滴答不停的指针。

已经八点四十了，再过二十分钟，就是约定好的时间。

还有二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

雪儿有些焦急，忍不住用力抓挠自己的手背。

一只纤细的手从旁抓住雪儿的手腕，那是一名媚眼如丝、风姿绰约的男人。

他叫采花香，是魔族七十二统领中最为臭名昭著的那个。

采花香所修的是连魔族都有些看不起的失心神女功。失心神女功只能由男性修士修炼，修至大成，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女性完全丧失自己的思想，沦为他的奴隶。在五百年前的魔族动乱中，采花香的失心神女功让各大教派都吃尽了苦头，至今还有一些教派倾尽全力追杀采花香。

每个听说过这门功法的人都对采花香的私人生活浮想联翩，总觉得这门功法简直专为男性设计，完成了他们所有的幻象。

然而，只有采花香知道，他当年也是为了魔族才会去修炼这门邪术。从他修炼失心神女功以来，他对女人的排斥越来越强，最严重的时候已经到了看到女人就会作呕的程度；同时，随着他对这门邪术越来越精通，他的能力也出现了断崖式的下降，现在的他，已经和女人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了。

由于长期对女人排斥，而失心神女功又需要不断牺牲女性修士制成傀儡才能提升，他的修为早已经停滞不前，甚至有反噬自身的倾向。以他的修为来说，在魔族的七十二统领中最多只能排到四十位，能被魔族首领亲自任命为第十五统领完全是出于对他修炼邪术的补偿。

至于坐在他旁边的雪儿，她并不是失心神女功的傀儡。

雪儿是采花香的女儿。

在采花香发现自己竟然有子嗣遗失在大世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他的身体，无论多少医师检查都只敢委婉再委婉地告诉他，他已经不能算是男人了。他恨得想要杀了那些医师，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医师又能怎么办呢？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刚修炼失心神女功的时候他还对子嗣抱有一丝幻象，然而五百年过去，他对此已经全无期待。

可在多次验证之后，在无论怎么检查都确定雪儿就是他的女儿之后，他最终才认识到，原来他真的有一个女儿，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他的女儿也在找他。

那是当年，他长久没有对女人下手，导致失心神女功突然开始反噬自身，他的元力几乎完全消失，长久以来的理智也不复存在。好在反噬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他也很快被魔族的人寻到带回。

他知道自己反噬期间撕了一个女人的衣服，但他并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做到最后一步，索性也没有管那些事，却没有想到，就是那一次，让他有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雪儿看着抓住她手腕的那只白净的手，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已经被挠花了的手背。

采花香松开手，对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

一名医师迅速走过来，把雪儿的手涂上药膏并裹上绷带，然后迅速带着东西退下。

雪儿看了一眼自己被裹起来的手，抬头看向医师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采花香，与对方视线交错的瞬间迅速低下头，抬起手，不知道师今晚第几次看腕表上的时间。

还剩十五分钟。

雪儿轻声开口：“如果……如果他没有来……”

“我知道。”采花香说道，“只有他自己不来，也没有任何消息递过来的情况下，你才会愿意跟我回魔族。”

“嗯。”雪儿轻轻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叮！”

腕表的时针终于指向了“9”。

门应声而开。

雪儿从椅子上站起来，却看到从门后出现的是内阁议员黄明清。

今天用来引夜皇的诱饵，就是黄明清和断头飞鹿矢。

雪儿失望地坐了回去。

黄明清就这样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在一旁坐下。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采花香突然开口，声音柔媚而富有诱惑力。

“我确实是很惊讶。”黄明清如此说道，声音却不像电视中的那样干瘪，反而极具磁性。

雪儿听着“黄明清”的声音，忽而愣住了，然后倏地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黄明清”的那张脸，不可置信。

采花香起身，将雪儿挡在身后，让她与“黄明清”隔开一段距离，然后说道：“在尸奴全部调离身边的时候，竟然还敢孤身一人前来，不得不说，你的确有胆量。”

“黄明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开始一点一点除去脸上的伪装，一张冷艳无双的脸逐渐从面具下显露出来。

虽然已经揭开了面具，但林明轩此时的脸依旧不是自己的。亚摩教过林明轩一种术法，可以变成另外的模样，而且哪怕是昏厥甚至是死亡，只要没有自己解除，都不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林明轩给这个假身份起了名字，叫“零”。

看到那张记忆中熟悉的脸庞，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雪儿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却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啜泣声。　　23613/10910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