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盛传,诗仙李白,醉酒捞月而死。也有人相信李白是酒醉之后乘风而去,与那明月同归。
“我要是那李白就好了。”风清月朗,洞庭湖上,扁舟一叶,愁绪千斛。一男子斜坐于船头,举杯对着天上月,是那么的遥远,却又似是永恒。“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月啊,月啊,自李白走后,你是不是也变得孤独了呢?是了,毕竟除了那九州一色,月光成霜的少年,又有谁能够懂你呢?”
“呵呵,年轻人就是浪漫啊,诗仙李白固然让人羡慕,尊崇,可你怎知他就真的逍遥快活,政治功名不显,最后还落得个锒铛入狱,他所追求太过杂矣。你说你要是李白就好了,那你又当如何?”那撑船的老者听了男子的话,摇了摇头,似是感慨,又似对李白的惋惜。
“是啊,我当如何?是五岳寻仙不辞远,一朝飞腾蓬莱人。还是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呢?”男子闻言轻生低喃,然后仰天长笑:“哈哈哈,我若是李白,管它什么荣华富贵,要它什么权势功名,只求相伴闲云野鹤,诗酒天涯,乐得个逍遥自在,岂不快活,哈哈哈……”
“真是个妙人。”老者笑了笑。
男子摇晃着起身,不知是船不稳,还是醉了酒。
“诶,小伙子,小心点,你酒喝的有些多了。”老者见状,连忙出生劝道,将船稳了稳。
“无妨无妨,既乘兴而来,便当载兴而归。”男子却是不以为意,只见其轻举酒杯,对着明月,高声吟道:“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来,月兄,敬你一杯。”随后仰头一饮而尽,形骸可谓是放浪到了极致。
一阵清风拂过,泛起淡淡涟漪。男子晃了晃身子,看着湖中吹乱了的月影,不由得皱眉:“月啊,你是想李白了吗,怎的一副皱眉模样?”然后又看着天上的月,依旧是那么明亮皎洁,继而再看向湖中,月影亦是皎洁,与天上月无甚差别。
男子揉了揉眼,疑惑的来回看了看,如此反复,眼中竟是天上月与湖中月重合在了一起,“怎么会呢?大抵是真的醉了罢。”意识渐渐模糊,只隐约听得岸上的人惊呼有人落水的声音传来。
……
碎叶城,城主府此时一片肃穆。虽如往日一般运作无二,但空气中却笼罩着一丝压抑与寒气。
就在昨夜,城主府少公子游船落水,虽是救了上来,可却不省人事。府内一片小心翼翼,不敢对此言语半分,生怕触怒城主大人,那跟随的护卫更是是胆战心惊,生怕公子醒不过来,自己也就完了。
“我苦命的孩儿,你这、你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的怎么活啊……”只闻得一间充满书香气息的房中一温婉端庄的妇人呜咽出声,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满脸的担心。
“行了行了,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都说了白儿没什么大事,只是受到了惊吓,你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旁边一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道。
“哼,那你说怎么都那么长时间了,白儿还不醒来。我看你就是一点都不关心他,虽说白儿武道不显,继承不了城主的位置,但好歹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就是铁石心肠。”那妇人听了男子的话不满地指责。
“我不关心他,我铁石心肠,我……真是气煞我也。”男人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有些气急,甩袖离开了房间。
却说床上躺着的少年,内心在暗暗叫苦,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错少年已然早就醒了过来,只是内里已经换了个人,之前一直在接收信息,以至于接受事实,为不显异样,正在装睡罢了。
没想到,我竟然真和李白一样“醉酒捞月”而亡,这都什么事啊。而更巧的竟然是这少年竟然名叫李太白,也是昨夜游船时酒后失足落水,一命呜呼,莫不是真要让我当一回诗仙李白。少年内心十分不平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要太巧。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从现在始,我便是这李太白。通过原主的记忆,李太白知道了了这放世界与前世是截然不同,更加的精彩绝伦。本着接受这一切的想法,重活一世,定当要好好看看这方世界的繁华。
不过,眼下还是得应付当前之事。
李太白眼皮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作迷茫状,看了看床边的人儿,端庄大气,秀外慧中,那温婉的脸上满是忧色,自是知道这正是原主的娘亲叶依柔,有些疑惑的开口道:“娘?孩儿这是怎么了?”
那女子一直看着床上的人,见其醒了过来,脸上顿时添了神采,听其疑惑的语气,心里又不由得担忧该不会是伤到了脑子吧,但脸上不显,忙开口:“白儿,你可算是醒了,你昨夜游船时失足落水,可吓坏为娘了,现在正在你的房中。”
“娘,孩儿没事了,是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听着那满是担忧的话,李太白心里一阵温热,这是前世不曾拥有过的。前世的他孤苦无依,了无牵挂,所以对于其前世落水而亡,是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况且是以那样一种方式。
此时,心里却是多了一种莫名的心绪,不知是原主的羁绊,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依柔,心里那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然后又看了看时日,已是正午,便问:“白儿,可是饿了,要不要喝些药粥?”
“嗯,孩儿确是饿了,我不吃药粥,我要吃娘亲亲手做的荷叶八宝鸭。”李太白摸了摸肚子,确实是饿了,便如是说道,正好借机支开娘亲。
“那你先好好休息,为娘这就去给你做。”叶依柔叮嘱道,随后起身离去。
在房门关后的那一刹,李太白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暂且算是过了。
他打量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挂满了书法画作,还有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完全的古色书香气,不由得感慨,当真是好一个风流公子李太白。
他从记忆里得知,在这碎叶城,风流公子李太白的名声可谓是年轻一辈中头一号。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其武道不显,却好弄文墨,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因其文采出众,便也落得个风流公子的称号。但也因其武道不显,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尽管名声在外,少有人给与其真正的尊敬,在外的面子无非是顶着城主府公子的名头罢了。更有人常拿城主府后继无人来嘲讽李太白,只是原主不甚在意。
“唉,真是成也风流,败也风流。”李太白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心里却是想着,既然重获新生,那么怎能仅限于此,武道兴盛,百道真流,长生有路,当乘长风破万里浪,才不枉在这方世界走一遭。
目光移到书架,不得不感叹原主虽武道不显,但在学这一方面还是下了功夫,只观这书架上的书籍种类便很多。
“不知道有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书籍。”李太白下床向书架走去。
不出所望,只消片刻便找到了一本名为《东胜列国志》的书,回到床上看了起来。
原来,这方世界名为天衍大陆,共分五域,东胜域,西岚域,南煌域,北辰域,以及位于中间的圣域。东南西北四域如同众星捧月般,分立圣域四方……
东胜域,百朝林立,三大皇朝处于霸主地位,之下都有着不少的王朝俯首。三大皇朝之间也是互有纷争,但总体处于一个平衡状态,已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原主所在碎叶城是这东胜域三大皇朝之一的凤羽皇朝,身为皇朝一城城主之子,身份还算是不错。可惜原主貌似不得城主真传,好文疏武,虽风流,却是弱了,不适合强者的世界。
李太白暗笑,恐怕风流公子的称号是看在城主府的面子上,不然,怕是混了个废物的名头了。
君不见纵是儒士,练一身浩然正气也可与武道争流。
“咚咚咚”过了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李太白便停下了阅读。
“白儿,快来尝尝。”叶依柔推门而入,用托盘端着所做好的八宝鸭进来,置于桌上。
不得不说,李太白看着这八宝鸭,色香味俱全,口腹之欲瞬间上来。
李太白夹了一块肉,入口一股油而不腻,香酥糯口,还夹杂着荷叶的清香,简直不可言说。
“娘请做的八宝鸭依旧那么好吃,百吃不厌。”李太白又夹了一块,津津有味地吃着。“娘亲也吃。”
叶轻依柔颔首,与李太白一边吃一边不忘关心。
“咦?白儿怎的看起东胜列国志来了?”叶依柔看着桌上的书,略微疑惑。
“娘亲,我想习武了。”李太白闻言,停下了动作,认真的道。
叶依柔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这儿子她是知道的,从小便不喜武,甚至还为此挨了不少打骂,今天竟然说要习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莫不是真被水淹坏了脑袋。
不待叶依柔发问,李太白又接着道:“娘亲,我认真想了想,若是我会武,那昨晚之事怎会发生,不仅差点命丧黄泉,还害得娘亲担心。”
“唉,您和父亲面上虽不说,其实我也知道,若非我生在城主府,怕是早就落下废物的名头了,风流公子?笑话罢了,作不得真。”
叶依柔一时也不知说啥,心里一阵心疼。其实身为一名武者,还是城主府主母,这些她何尝不知,只是从来都没有能够改变,或许昨夜真的是让白儿吓坏了吧。
“白儿,无论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既然你想好了,等你恢复,我一定让你爹给你找最好的武师教你习武。”不过叶依柔知道,儿子既然说出了习武的话,那必定是无法改变了,就像是从小就只好文墨一样。
“嗯,多谢娘亲,我会自己去找父亲说的,虽可能现在习武晚了些,但孩儿相信,文道风流,武道亦可称风流,不会落了下乘。”李太白这一刻,目光炯炯。
……
隔日,书房。
“你说你要习武?”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神摄人。观其样貌,不难发现与李太白很相似,只是一个温润如玉似青莲不染,一个气势凌人如寒梅傲雪,正是李太白的父亲李青阳。
好可怖的气势,这便是武者吗,光一个眼神就令人心悸。李太白知道这话有疑惑,也有试探,面上不显丝毫,只是反问:“父亲,您经历过面对死亡无能为力的处境吗?”
李青阳微怔,继而又听到儿子说道:“想必像父亲您这样的强者经历过的生死不计其数,儿子不能体会到父亲是怎样的感觉。此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近的感受死亡,并且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如同俎上鱼肉,只能做垂死挣扎。”
“所以,父亲,我要变强,强到我的生死无人可算,只由我定。”
李太白,目光如炬,神情坚毅。
李青阳看着儿子这般模样,一时恍然,这真的是他的儿子?终于是欣慰的暗自点头。儿子不知,他却是知道,刚刚的他可是动用了神魂之力,想看看从小好弄文墨的儿子是否是真的改变了还是心血来潮,亦或是身上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儿子的表现出乎意料。
“你说的可是真?”
“绝无虚言。”李太白鉴定的看着李青阳。
李青阳看着李太白的眼神,只觉得有些灼热。
“好!既如此,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做到你说的那样命由你定,而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多谢父亲!”
“你想好要练什么了吗?”
“哈哈,爹,您儿子在这碎叶城可是有着风流公子的称号啊,自然是要习剑的。父亲不会以为您的青阳枪终于有传承了吧。”李太白突然揶揄。
“你小子,滚出去。”李青阳看着面前方才不要太正经,突然又没了个正形,先是一怔,然后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好嘞!”李太白笑出声来,然后离开了书房。
“唉,这小子……”李青阳要了摇头。
……
是夜,春风料峭,皓月当空,零星几点,月华如霜白了这片天地。
“不愧是充斥着天地元气的世界,这酒果然是难得的琼浆,不仅香气浓郁,口齿回甘,还充斥着这方天地的元气,光喝就对身体有好处。”李太白倚于凉亭,顾自饮着酒,感受着浑身暖洋洋的身体。
一阵清风袭来,李太白少了些许醉意,兴致突起。遂起身步出亭外,折下一枝柳条,以其代剑,随意舞了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起初,李太白的舞剑肉眼可见的杂乱无章,但随着诗句的念出,其行迹竞渐渐有了章法,虽凌乱,但有迹可循,又出乎人的意料,已是有了神韵。
舞罢,李太白立于园中,一动不动,刚刚那奇妙的境地,他自是发现了的,内心满是惊诧,一时无法平息。
因为他的脑海里全是刚刚舞剑的画面,那样的羚羊挂角,浑然天成,好似天生就会一样。
“莫非我以诗入道了?”想起刚刚因为念出了李白的‘月下独酌’,方才有了变化,不由得暗想。
“哈哈,太白啊太白,你莫不是真的仙人临凡?”李太白兀地仰天笑出声来,“花间一壶酒,这一剑法,便唤作‘花下醉’吧。”
笑完,又继续舞起剑来。
待熟悉之后,李太白重回凉亭,复又饮酒。举杯对着那轮明月,感慨万千:“太白啊,彼时的你,定是孤独的吧,唯有这一轮明月相伴,而此刻的我却已是有了家人,同样的情景,不同的心境,唉,可叹!”
“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你是天上来的,误入凡尘,顾自惊艳了岁月,扰动了红尘。”
星辉玉宇,明月如轮,闲人一个,美酒一壶,虫声数点。李太白只觉现在的自己心境格外空灵。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李太白念起这首诗,不由得想,天上是什么样的呢?
“咦?”李太白停下了喝酒,猛的站了起来,连带醉意都消散一空。
“真的还有这种事,莫不是这就是重生金手指——以诗入道?”李太白看着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一篇功法——长生诀。
人之根本,在于其精气神,武炼精气,难锻其神。神微难固本,身弱难载神,二者相互依存,相互影响。本法乃神魂锤炼之法,共分为春风、秋水、百炼、万化、长生五重境界,谓之长生决……
“竞是一篇修神魂的功法,这可比武道功法珍贵多了。”据原主记忆所知,神魂修炼的功法可是十分稀有且不传于世的。
“以长生为名,可真够霸道与狂妄的,不过正合我意。”
待平静下来,李太白继续畅饮,此刻的他只想大醉一场,因为他有一种不切实际之感,恍若置身于一场梦境,太过不真实。
“哈哈哈……”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李太白喝着喝着就长笑起来,在这无人的园中是那么的突兀,又那么的肆意。“太白啊太白,看来无论在哪,你的名声都不会寂寞啊,我既以诗入道,那么‘诗仙’李太白之名定当名扬天衍,风流惊千古。”
“半生蹉跎半生休,一朝得道称不朽。且看漫漫长生路,唯我诗仙逞风流。”李太白仰天高歌,心中说不尽的豪迈,讲不出的张狂。
月儿渐被云彩遮住,似是困了,天地暗了下来,也变得寂静,只隐约听到几声虫叫。
李太白靠着石桌,没了动静,呼吸绵浅,已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