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距离逍遥行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日暮西垂的时候,大队马车都停在小溪边休憩。
沈长离环顾四周,好不容易找到一块醒目的石头,刚拿出刻刀,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云赫烈冷眼凝视着沈长离,似乎可以将沈长离盯出一个洞来。
一转身,沈长离就对上了一双锐利探究的眼神,后背不自觉惊出一身冷汗,尽量保持镇定,开口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云世子吧,手都没了还在这到处瞎晃悠什么。”
“你!”云赫烈被当场揭短,气的面红耳赤,
“我告诉你,沈长离,总有一天,本世子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不是因为大老远看见一抹青色的倩影,脚下不受控制的就走过来了。
就好像,越得不到的,越骚动。
云赫烈更加放肆的靠近沈长离几步,“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就是不知在床上,是不是还能这么牙尖嘴利呢?”
越难征服的女人,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叮铃铃!
沈长离拔出腰际的玄铃锁,轻轻一扫,铲起带土的杂草直接送进了云赫烈的嘴里。
“嘴巴放干净点,上次断的是胳膊,下次……”沈长离由上而下的打量云赫烈,目光最后落在那两腿中间,
“下次我可不能保证,断的是什么东西。”
云赫烈不可思议的看着沈长离,随后吐了一嘴的杂草泥巴,一丝凉意爬上后脊,他竟然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产生了一丝畏惧。
“有脾气,本世子喜欢。哎,本世子此番进大魏是为了干什么来着,促进两国关系,本世子若要娶一个回去,这大魏陛下,应该也不会不同意的吧。”
换言之,云赫烈对沈长离动了歹意。
沈长离自然听出了云赫烈威胁的意思,但她只觉得好笑。
她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放二愣出来咬死这个死傻子,下一刻,耳畔就传来无影的声音。
“大胆云赫烈,竟敢对我们王妃无礼!”
回过头来,玄袍金纹绣的寒君袂正挑眉看着云赫烈,虽平静无澜半个字没说,眸中却已经燃起了滔天焰火。
万里无垠的碧草地上,莫名叫人生出一股子寒意。
“王爷这般看本世子做什么?”云赫烈丝毫没有觉得危险来临,还挑衅地朝沈长离走近两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摄政王难不成还想限制本世子的喜恶么?”
空气夹杂着一股火药味。
嗖!
一粒石子向云赫烈飞射而来,冷风擦过发梢,云赫烈那只空荡荡的衣袖瞬间被击成了半截,破败不堪。
云赫烈怒了。
“寒君袂,你不要欺人太甚!”
“哪儿来的狗叫?”沈长离突然开口,还夸张的捂住了耳朵,
“这狗叫又难听又吵,王爷我们还是快回车上吧!”
说罢,她推着寒君袂就往回走。
身后继续传来云赫烈不甘心的嘶吼:
“可笑!装什么郎情妾意两心相许?寒君袂你知道方才沈长离是打算在这块石头上留记号吗?”
沈长离若无其事闻若未闻,但身下的轮椅已经推不动了。
寒君袂无法像沈长离一样淡定。
“你说什么?”
“本世子说,她背着你找相好,还给相好留记号,你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本世子就知道,这世上的女人,哪有一个省心的?越漂亮的,越危险哪!”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中响起。
云赫烈吃惊地望着风速赶来的萧煜。
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敢打他?!
“你,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我真想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在这,我真看不出来你跟狗有什么不一样,哦……对了,狗还知道护主,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只知道挑拨离间是吧?”
萧煜的嘴,就像开了光一样,溜溜的。
趁云赫烈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朝沈长离二人一挥手,
“四哥四嫂你们先上车去继续说话,这里就交给小弟我了。”
沈长离很是放心的推着寒君袂走了,上车前,她把轮椅把手递给无影。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马车我就不进去了。”
寒君袂用内力扣住沈长离的肩,然后轻轻下压,沈长离就乖觉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沈长离只能苦笑一下,她跟寒君袂的内力差距还是很大。
寒君袂一拍轮椅扶手,二人齐齐飞进了马车,简直比走还灵活。
“你跑什么?”
沈长离干笑,“我哪儿跑了。”
见到寒君袂,就像狐狸见了真老虎——兜不住了。
“留什么记号?给谁?”
“王爷,您看您又不相信我不是,云赫烈那就是挑拨离间啊!”沈长离一脸赤诚天地可鉴。
见寒君袂依旧十分怀疑,沈长离眼珠一转,那明眸流转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还以为你是真心爱护我,喜欢我,所以每次危险来临,才站出来保护我,可没想到王爷对我,还是如此不信任。”
最后一个字说完,那滴眼泪也顺着腮边滑落,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泫然欲泣的模样,令识人火眼金睛的寒君袂都不禁心头微颤,立马道:
“行了,本王信你。”
顿了顿,寒君袂又补充道:
“希望你能对得起本王的信任。”
沈长离又流了两滴眼泪来,眼眶微红的模样,叫人心疼。
“这是当然。”
休息完,大队又要启程。
沈长离本来还在想编什么借口,车外就响起了无影的声音。
“王爷,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寒君袂瞥了眼沈长离,抛下一句“本王去去就来”,随后就离开了马车。
沈长离登时松了口气,擦干眼角泪花时,那无辜的神情俨然已经被得逞的精明取而代之。
别忘了,她前生可是特工,演技说来就来,那是身为一个特工的基础训练。
她蓦然想起同事的一句话:
女人这一生不能流泪过多,但每一滴眼泪,都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例如,男人。
沈长离并没有等寒君袂回来,而是找了个借口回自己的马车。
刚刚她的确在给温潮生留记号,准确的说,这一路来,她都在给温潮生留记号。
这一路上明里暗里都是寒君袂的人,沈长离根本不敢写信,只能留记号。
希望后天抵达逍遥行宫的时候,能够见到温潮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