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头原本因为祛风除湿效果显著,为郎中所医用,成为治愈寒症的药物。
但其内乌头碱含有剧毒,被人所知后便大量种植,摇身一变,成为了专为战争而生的毒物。
其毒素入体后,中毒效果反应迅捷,内外诸侯尤为重视。
这也就是为什么贾诩能在几天之内从附近城池弄来这几袋乌头的原因。
几十人在昏暗的林子内一阵捣鼓。
他们手中乌头割下的毒素,渐渐的沉浸在了清澈见底的水流之中,顺着势头向下方飘去。
经过溶解的它没有了那般吓人的颜色,倘若较不明真相的旁人来看,一定不能看出同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如此便好了。”
夏侯渊将自己的小刀放入水中搅和,上面的黑渍被他洗净,随后便**入鞘中。
“回营!”
低沉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众人脚底下的落叶不由得婆娑了起来,莎莎作响的动静也让脚步愈发加快。
夏侯渊等人此行并没有骑马,寻水不同于下毒,停在原地的马匹极有可能会引起附近巡逻袁军的注意。
所以现如今,他们是弓腰徒步行走的,以此来利用周围的天时和地利。
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袁军并没有发现他们,每每在迎面撞上巡逻军时,夏侯渊都能通过各种手段化险为夷。
他身后的曹军只需要跟着,不发出声音便好。
按理来讲,军中水源应该严加看管,但是袁尚在此处所部署的士卒不过几百人,好似全然不重视。
“军师,这不会有诈吧?”
夏侯渊蹭着夜色跑了会来,对着在帐中等候他的贾诩说道:“这袁军怎可能不重视…末将竟能轻易的下毒跑出。”
虽然贾诩昨日的场景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质疑。
“夏侯将军,我等从冀州广昌打到幽州广阳一郡,除了诸位将军奋勇当先外,也有着贾军师,算无遗策之助啊。”
此次行动尤为重要,纵使是在深夜,众人依久聚在一起商议着明日对策。
夏侯渊不想鸟他,因为那开口之
人是昨天被贾诩吓到了的随军参谋。
如果郭嘉在这里…肯定要对他说一声舔狗,反正他也听不懂。
“嗯。”
贾诩应了一声,虽然他知道夏侯渊顾虑的是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浪费口水来跟底下的人说明解释。
“那明日就派…”
“军师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一道空灵悠远的声音从下方响起,单凭音色便能察觉到开口之人十分年轻。
“德祖,你有什么远见啊。”贾诩坐在案后,将肩膀微微前倾,对着杨修说道。
名门出生的杨修本为丞相府中主薄,其政事见解独到,曹操有意培养,遂将他派到军中历练。
“凡战者,临阵而峙,后备储蓄尤为重要。”
“如今袁军背靠昌平,后输其粮,就地饮水,怎能不为所重视?”
“夏侯将军言其兵众甚寡,岂不为袁军之诱策?”
“倘若明日领军冒进,身中伏击,又该当如何?”
杨修所说的,正是夏侯渊所想的。
“杨主簿所忧之事,不无道理啊!”
杨修的话刚说完,底下便有几人跟在后头附和道,无一不是认同杨修所说的。
贾诩烦躁不已,正欲张开久闭的嘴时,却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杨主簿此言,有误啊。”
寻声而去,却较众人愣住片刻,贾诩也是对以投向疑惑的目光。
因为…开口说话的人是张辽这个闷葫芦!
更何况他为武职,怎么敢否认在场文士的判断。
“张辽将军…”
杨修将手放入两袖之中,看也不看的不屑说道:“误在哪里。”
虽然是问话,但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全无疑惑之意,呈现给众人的是无与伦比的自信。
即使是这样,还是难免让在场的人心生厌恶。
“后备储蓄固然重要,但也要观其策者。”
“伐敌为下,攻心为上,凡战者,亦可知己知彼而百战不殆。”
杨修同众人心中一惊,这种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出来的!
“郭图无才之辈,以平常之眼来看,攻伐者同抵御者的不同之处,在于
其要征伐四土。”
“最重要的,便是平稳百姓,以固政权。”
张辽只觉得自己的思路无比清醒,一有念头便思索的停不下来。
“所以,末将肯定,郭图此人不加以防备之因,正是因为其断定军师不敢在水中下毒!”
“下流…可是沿途百姓之所啊…”
杨修被他惊住,思考之下此番话语竟无懈可击,但他仍然顾全面子的说道:“那下毒过后,不会引起民愤?!”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话题被杨修带跑,因为他所说的这件事,同自己刚才所说的真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贾诩看着替他将心中所念托出的张辽,不由得对他好感大增。
“军师是要将其诬陷给袁尚吧!”
夏侯渊此刻再蠢也想明白了,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所有念头。
贾诩又是沉默不语,只是笑了几下以作回应。
“好…”
“在下知错,愿领其罚。”
杨修不服气的说道,只因为他觉得他的父亲是之前太尉杨彪,贾诩不敢将他怎么样。
“德祖也是为我军所着想,谈何以罚啊…”
贾诩淡淡的开口说道,看着杨修恼怒的回到原坐,脸色也没有为之动容片刻。
好似毫不在意。
“文远有如此远见,当真厉害啊!”
夏侯渊只是羡慕,乱世上,所有人都对名门文士敬重不已,如今这张辽将杨修怼的哑口无言,当真是不同凡响。
“妙才将军真是客气,这也是先前末将在祭酒先生那里偷听来的。”
夏侯渊没想这个闷葫芦还能同自己聊起开,惊愕之余也是八卦渐起。
“祭酒跟谁说的?还说了什么?”这种盗窃感让夏侯渊有些激动。
“先生是讲给曹子和的…只不过我同子龙正巧在一旁,便听了进去。”
贾诩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没有理会,只是说了声就寝,底下的人群便聊着走开了。
“杨主簿…”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明白吗?”
杨修应了声,没有过多理会贾诩,还以为是要给他说教。
便头也不回的从帐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