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林·戴维斯觉得自己不会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论者了。
他坐在公寓的书桌旁,手指翻过《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的最后一页。正感叹于这个瑰丽奇妙的世界时,书中突然金光大闪。光芒刺眼,诺林下意识眯上了眼,隐约中只看到一本怪异的书从金光中飞出,闯入他的脑中。一片扭曲古怪的光彩在他眼前不断闪回,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诺林再睁眼时,只有一片冷漠的白映入眼帘。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周围,惨白的天花板上吊着惨白的灯光。他的思维急速运转,想要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然而抬手时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出奇的小。
“恭喜戴维斯先生,是个男孩。”一个年轻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谢!”
一张英俊中年人的脸突然出现在诺林的视线中。贾斯汀·戴维斯面露喜色,将小小的诺林小心翼翼地抱起,如同捧着人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转头对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漂亮女人兴冲冲地道:“亲爱的,我们的宝宝!瞧,他是多么可爱!”
女人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无比慈爱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诺林,眼中包含着人世间最伟大的感情,以及最为坚不可摧的决心。
“男孩子!按我们之前说的,就叫他诺林·戴维斯吧。”贾斯汀·戴维斯轻声说道,额头贴着诺林皱巴巴的小脸蛋。
诺林的嘴角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哪怕再糊涂的人估计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小嘴一瘪,很配合地哭了起来。
“呜哇……”
贾斯汀不惊反喜。他眉毛一挑,高兴地对妻子说:“这小家伙哭得有我的气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诺林也逐渐接受了他穿越了的事实。这是20世纪80年代的英国萨里郡,国民经济正在稳步提高,社会福利也在完善健全。诺林不由庆幸自己英语学得还不赖,要是穿越在法国德国那他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成问题。虽说他现在是婴儿,然而思维却已然固化,重新学一门语言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是,得知他们家在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3号时,他再次用一种怀疑人生的表情,透过窗户盯着那栋隔壁的建筑,搞得丽安娜·戴维斯,也就是他的母亲以为他又饿了,手忙脚乱地喂他喝奶。
他也曾多次怀疑这是不是个巧合,毕竟他只是个小婴儿,无法自己去核实,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婴儿车里搬演乖宝宝。成年人的灵魂却由一个幼婴承载,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煎熬。然而,在他一岁时的某一天晚上,他坚定了他的猜想。
那是一个无风的午夜,诺林不出意外地再次失眠了。他躺在婴儿车里,双手枕在脑后翘着腿,脑中浮现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他眼角的余光里,窗外的路灯居然毫无预兆地熄灭,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诺林的眼神一凝,脑海中有如雷霆震动。他费了全身的力气爬下婴儿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窗户旁,找了一个视线开阔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外面一片漆黑,漫天不见繁星,只有一轮明月微弱地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一个身材瘦高的人缓缓走来。他的银发和银须垂到腰际,身着一件长袍,披着一件及地的紫色斗篷,穿着一双带搭扣的高跟靴子。半月形的眼镜后边一对湛蓝湛蓝的明亮眼睛闪闪发光。女贞路从来没有出现如此怪异的人。突然,他似是察觉了什么,转头向着一堵墙打了个招呼。
诺林拼命喘着粗气,心脏砰砰乱跳。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墙上一只灵巧的花斑猫在黑暗中悄然变形。再次出现的,是一个披着翠色斗篷,戴着方形眼镜,发髻高高挽起的神情严肃的女人。她看上去有点激动,迎着阿不思·邓布利多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麦格教授。”邓布利多微笑着道。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问道,“您怎么认出那是我?”
“我亲爱的教授,我从来没见过一只猫像这样僵硬地呆着。”
“您要是在砖墙上坐一整天,您也会变僵的。”麦格教授气呼呼地说了一声。
诺林在窗边静静看着这一切。距离太远他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眼中的狂热与憧憬。
不多时,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划破了周围的寂静。响声自天边来,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阵吼叫。一辆巨型摩托从天而降,停在二人面前的街道上。
巨大的骑车人从摩托上走下。那人比普通人高一倍,宽度至少有五倍,显得出奇地高大,而且粗野—纠结在一起的乱蓬蓬的黑色长发和胡须几乎遮住了大部分脸庞,那双手有垃圾桶盖那么大,一双穿着皮靴的脚像两只小海豚。他那肌肉发达的粗壮双臂抱着一卷毛毯。
“晚上好,海格。”邓布利多说,听起来像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来了。这辆摩托哪弄来的?”
“借来的,邓布利多教授,”巨人朝他走来,一边说,“小天狼星布莱克借给我的。我把他带来了,教授。”
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朝那卷毛毯俯下身去。他们看见毛毯里裹着一个男婴,睡的正香。孩子前额上一缕乌黑的头发下边有一道刀伤,伤口形状很奇怪,像一道闪电。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身旁两人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惋惜与愤怒。他伸出微枯的右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抚摸着男婴的小脸。手指触到男婴额上的闪电伤疤时,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他们三人低沉地谈论着什么,说到最后巨人海格掏出一块污渍斑斑的大手帕开始抽泣。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声,抱起男婴,跨过花园低矮的院墙,朝大门走去。他轻轻把男婴放到大门口的台阶上,从斗篷中掏出一封信塞到男婴的毛毯里。然后回到另外两个人的身边。他们三人站在那里对小小的毯子注视了足足有一分钟。
“我们走吧。”邓布利多低声说了一句。海格道了声晚安,用外衣衣袖擦了擦流泪的眼睛,跨上摩托踩着了发动机,随着轰鸣声消失在夜色里。
邓布利多目送他离开。再转身时,一只花斑猫悄悄从街那头的拐角溜掉了。
“祝你好运。”邓布利多喃喃地说,凳着脚一转身,只听斗篷飕地一声,消失不见。
只是他和麦格教授在离去之前,都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楼房。
女贞路4号的对面,二楼的窗户旁,诺林眼中的炽热良久不散。
“大难不死的男孩……”楼上的婴儿对着楼下门口的婴儿心里默念道,“你好,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