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林没出过远门，十四岁的他到现在也没怎么出过远门，兜兜转转也就在沙城附近生活成长，更别说出过十四区了。

他所了解的世界，除了这周边几个小街道的故事，以及晚上听李叔讲的那上纪元的故事了。

上个纪元里的人们人人平等，人人都能吃的上一口饱饭。那样的世界就像朦胧的月亮一样美好。

那样的世界怎么就突然毁灭了呢？

王森林也问过李叔，可那都是五六百年前的事情了，李叔也不知道。

但李叔说，那样的世界一定存在过。那是王森林第一次见李叔如此严肃，神往。

但故事已经是过去的故事了，日子还是要过，但在这废土上已经要为明天的饭而发愁。

但在此之前得先把这沙帮的保护费给交咯。

王森林拉着李薇薇躲在门后边，透着门板上的小洞，观察着情况。

却只见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却在门口微弓着身子，附和着上门的年轻马仔们赔笑。

那个汉子是李叔，是撑起这个家的人。

每次收费时都鸡飞狗跳的，街上都很嘈杂。

“你家三个人，就交你一个人的保护费，妈的”马仔的语气很冲，“真他妈便宜你了，呸”接着就一口痰吐在了李叔胸前。

李叔似乎毫不在意，明明宽高的个子竟又弓低了两分，“您老说的是，我们也没办法啊。两个小孩，这穷生养也不得花钱嘛。我们这情况，我们上次来的沙哥是知道的。”

沙帮里有个规矩，凡是年龄不到十六的，都不用交保护费。这一点，李叔和年轻马仔都心知肚明。这年头，养活自己尚且不易，更遑论拖家带口的了。

李叔一边一脸谄笑道，一边从内裤内缝制的内口袋，掏出几块土黄色的半透明碎晶石。“您看看，这是这次的保护费”

年轻马仔一脸嫌弃的接过碎晶石，拿着带来的小秤一称。三两重，一丝不多一丝不少。

“老家伙，掐挺准啊。”年轻马仔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本他们这些手底下干活的，就指着手上收保护费时，自己能克扣掉多掉的那点盈余。积少成多，马仔的日子也好过不少。这收一遍，全是上面的，自己一点没捞着，心里颇为不快。

“那是，瞧您说的，我不就干的这拿轻捏重的活计吗。”

瞧着李叔满脸的堆笑，又找不到借口发泄。“老东西，我tm是在夸你吗。”年轻马仔愤愤的骂道。

“我也不藏着掖着，听说你有那什么吞云吐雾的玩意，还有吗。”马仔把碎晶石收到腰中围着的一圈小袋子中的一个里。接着拿出一张红票晃了晃。“有的话，一切好说，给我来点，这次的交费的票据就给你了。要是没有，哼哼，话摆在这儿，不给点好处，别想这么轻易拿票了。”

“这~”李叔面露难色。“老哥，您是从哪里听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要不要票把”年轻马仔作势要收起票据。

“要要要”李叔慌张道，“别收票啊，还有，还有呢。”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盒，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摆好了十数只香烟。轻轻捏起一根，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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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递了过去。

年轻马仔眼前一亮，熟练的接过，叼在嘴里，右手一个响指一打，一个火苗从指尖冒出，点燃香烟，闭上眼，深呼一口，在长长的吐出烟雾，喷在了正准备给点烟的李叔脸上，随即散成一团薄薄的雾。

李叔给烟呛的连连咳嗽，随手帅灭了刚点的火。惊讶道“您是火系异能者，这随手点火的功夫厉害呀”李叔毫不吝啬夸赞道，满脸是惊讶的神色。

虽然明明知道这老家伙是在奉承，但也难掩自傲的神色。“那是，我这手点火的功夫，谁看了不得说句帅。”说完一脸鄙夷的看着李叔“就你们这些不会异能的家伙，一辈子也活该就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活计。”

李叔低头连忙称是，一边盖好铁盒，便往怀里揣。

“唉唉唉，干嘛呢，别收啊。”马仔左手捻熄烟，右手连忙拉住李叔往怀里揣的手。

李叔一脸无辜道“大哥啊，您不是拿着烟了吗？这是做什么。”

“就一根？”年轻马仔满脸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瞪着李叔。

“不然嘞，前几个来收费的最多也就两根，现在这玩意越送越少，我也没多少存货了啊。”

“我是比不得前几个人吗，给我的比他们还少？”说着马仔挺直了背板，似乎这样能更压他一头，“这些我都要了”便一把夺过小铁盒。

“大哥啊，我出晶石，我再出三两晶石，你把那烟还给我吧”，李叔拽着马仔不肯放手，苦苦哀求道。

“三两？我差你那三两？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是三两。结了吧。”马仔从怀里掏出三分之一的土晶石，和票据攥做一团，往李叔怀里一塞。拉拉紧衣服，便往下家走去。

“三两，嘿嘿，赚大发了。这玩意从队里那几个家伙手上买还指不定多少呢。这三两十几根。”年轻马仔美滋滋的想道。“就队里那帮狗崽子们天天跟我炫，这次我不馋死他们。”至于身后的李叔，则完全被他抛到了脑后，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欣喜中。

而刚刚还瘫坐在门前，满脸不情不愿的李叔，此刻已经悄悄的关上了大门，满脸的喜悦之情，哪里还看得到半点被宰了的意思。

“哈哈，小崽子们，叔的演技棒不棒？”李叔猛地拉开房门，一把抱起偷看的王森林和李薇薇。便往屋子里面走去。

“我担心着这次玩意没啥用的，没想到，这些家伙们都喜欢这玩意。哈哈哈，这次不仅省了这马仔的克扣，还直接相当于不用交保护费啦。”李叔一把亲在了王森林的脸蛋上，直愣愣的胡子扎的王森林脸上生疼。

“叔，等下次车队来的时候，你再多整点呗”。王森林用无奈的衣袖擦了脸颊。李叔把他当亲儿子一样，一个人把他和薇薇拉扯大。但李叔总有时候会猝不及防的特别热情，常常把王森林搞得不知所措。

一米五几个子的王森林在他面前也显得那么小。更别说才七岁的李薇薇了。

“还有，叔，我都十四岁，参加了好几次的荒丘采集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老这样抱着我。”王森林不乐意的说，挣脱着就从李叔臂弯里跳下来。转身便拿抹布去。

李叔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恍惚，时光之快，让已经小毛孩似乎瞬间成了一个小大人了。“当时你不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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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我抱吗”李叔感慨道“小毛孩变心咯，小毛孩不喜欢李叔咯。”

“还是我家薇薇公主最靠得住”李叔咧着大嘴对着薇薇笑道，逗着李薇薇“来给爸爸亲亲”

“不要，爸爸胡子扎扎”薇薇粉嫩的小手在前面欢快的飞舞着，想挡住李叔的亲亲。

“呀，胡子扎扎，不和爸爸玩了。我要和林林哥哥玩。”

“是森林哥哥。”李叔更正道。

“放我下来，我就要叫林林哥哥。”薇薇嘟起小嘴，不开心的说道。

“小公主生气了。好好好，爸爸放你下来，放你下来。”李叔无奈道，满面愁容。“你都只要林林哥哥，不要爸爸了，呜呜呜”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擦擦没有的眼泪，一边从指缝里偷偷看薇薇的反应。

“爸爸不哭，爸爸不哭，薇薇要爸爸，薇薇要爸爸”薇薇知道爸爸又开始撒娇了，要哄哄，于是扯了扯李叔的衣角。

李叔装作可怜的样子，“薇薇要爸爸，就给亲亲”

“薇薇给亲亲，薇薇给亲亲”说着便踮起脚尖，在李叔胡子拉碴的脸庞艰难的找到了一块稀疏的空地，亲了下去。

李叔高兴极了，举起薇薇转了一圈又一圈。

王森林正巧拿来了抹布，李叔放下王薇薇，接过了抹布，在马仔吐了口水的泛着酸黄色的白背心上用力擦拭着。

“森林啊，这次你还去吗。”李叔一边擦着，坐在板凳上笑着说道。

“去啊，怎么不去。”森林抱起薇薇，坐在一旁。“叔，你也知道。我现在十四了。再过两年就算成年了。趁着现在去荒丘只交个人头费，还能攒点东西。”少年似做乐观的咧嘴笑道：“到时候讨个老婆，住叔叔你隔壁，生个娃娃，天天听你讲那些上上个纪元的武侠故事，到时候吃饭都能一桌，多好啊”

“叔叔出得起钱的”李叔的神色渐渐变成怜惜的神色，“实在不行，你学学我的手艺，这沙城里，还养不起两家修车店？”

王森林摇了摇头，叔叔的店帮了这么多年忙，里面什么情况他也知道。若不是荒丘里必定有些物资产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怕是一个车队都不会来。这些年李叔带着两个孩子本就不易，自己越早独立，才越能减轻李叔的压力。

“叔，不用再说了。”王森林的脸庞虽然稚嫩，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不从荒丘里看到那个吸烟有害健康的盒子。又哪里能想到小小叶子有那么大的魔力。不用交那些克扣，甚至还能补贴一二呢。”

李叔叹了一口气，起身轻轻拍了拍王森林尚显稚嫩的肩膀。他知道森林心气足，不想成拖累。但森林说的对。男孩子总会在某些方面，有着莫名的执著。

夜晚，薇薇已经睡去。李叔正用细沙搓澡。王森林坐在屋顶，他无数次的在屋顶眺望着，这一次一如往常。看着这片高低不平的的乱糟糟的房屋，有如随意铺散在地的大小不一的纸盒。这纸盒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是人间。

“李叔啊，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有一个自己的纸盒，有自己的灯火吧”

王森林自言自语道。

夜空一如往常，漆黑的夜空只有一轮朦胧虚化的圆月挂在天上，入梦如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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