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从她家回来后,再次与她通电话,便是2022年4月3日。
那次通话中,她的语气异常平淡温柔,是为数不多的冷静沟通。
她没有骂我,我该欢喜才对,但我却仍旧在哭。
我不知我是怎么了?好像如今她的声音,她的面庞,她的照片,有关于她的一切一切,都是拧开我泪腺阀门的钥匙。会很心酸,便就忍不住地哭。
她说:“你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把精力用在别的地方,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她很温柔,也不温柔。温柔的是她的语言,不温柔的,也是她的语言。因为这是一句无力的关心与劝告。
就好像对着一个哮喘病人建议道:“你该好好呼吸,空气很香甜。”
她的语言听起来很伟大,让我感觉,她似乎很关心我,很希望我能好起来。然而,她明明知道我的问题所在,知道我的心结,我的崩溃,我的万念俱灰。
却偏偏要做一个手里握着解药的看客,然后在那句“你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后面,继续散发着她的慈爱,关切的补充道:“好好生活。”
是多么无力又可笑?就如同在建议哮喘病人的那句“你该好好呼吸”后面,关切的补充了一句:“空气它就在你的面前,所有人都有平等呼吸的权利。你看,跟你同龄的人都在努力的呼吸,你为什么不呼吸呢?”
我的痛苦。源头是她,解药是她。她懂,却装作不懂。
因为她无法面对如此沉重的情感,被爱的人会有压力,甚至会受伤。我懂。
……
“可是我放不下你!”
“那是你的事。”
“可不可以偶尔联系联系?”
“我说了,我不跟学生搞这些不正当关系。”
“怎么就不正当了?我只想要恢复普通的师生关系,像在学校时一样就好。”
“像在学校一样?你想什么呢?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期望回到从前?”
意料之中。接下来她又细数了一遍我的那些弥天大罪。每次,每次她都会提及的。而我也要一遍遍的道歉,解释。
甚至每一次她所描述的具体细节,与事实都会有所出入,好像在她的大脑反复思考的过程中,她总会自己杜撰些新的,更过分的故事情节出来。然后想着想着,她自己便也分不清究竟哪些是事实,哪些是想象了。
所以我需要一遍遍的给她解释,告诉她事实是怎样的,你的哪些记忆混乱了,然后再道歉。
我知道我的解释与道歉没有意义,因为下一次她还会重复我的那些“罪行”,然后继续杜撰些新的故事情节。接着我需要再解释,再道歉。
可即便没有意义,我也仍旧需要这样做,因为我爱她。
我只有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讲到她满意为止,我或许才有资格去同她聊一些别的。况且,她若是不挂电话,我是不会舍得先挂的。
所以即便陪着她反复的解释与道歉,然后被她羞辱被她践踏,我也甘之如饴。
“是我让你喜欢我的吗?”她又开口询问了,语气显得很傲娇。
“可是我也不想喜欢你。”我平静地回答道。
“我就是对你好,那你非要爱上我,我有什么办法?那是你活该,你就只能受着。”
“是,所以我一直都在承受着。”
“那就是了,那你找我干什么呢?”
我不再回答。突然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可笑。
她对我好,她来爱我,竟然要求我不能爱上她?否则便是我的错。这是多么苛刻又违反常理的要求?
或许是我的错,就像小猫最后的死,也是小猫的错。小猫错在不该吃团团的火腿肠,更不该在火腿肠的引诱下,一步步挪到团团的脚边,让团团抚摸,蹭团团的腿。
所以小猫活该,我也活该。
“你应该让你妈妈带你去精神病院,好好治治病。”她又开口了,她的语气仿佛是一个俯瞰众生的神。
我没有言语。而她继续说道:“在学校的时候你就嫉妒这个嫉妒那个,不让我跟别的同学交往,尤其跟人家赵心语比。那个时候你心理就有问题了你知道吗?”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要向着她?当时是她欺负我,我跟你说了好多遍!在学校也尝试跟你沟通过,可你每次都认为是我在嚼她舌根!”
“我不是向着她,我就是跟你说这个道理,人家赵心语现在混的肯定比你有出息。”
“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变成这样都是你自己作的,你看看你现在,不上班不上学。跟你同龄的人,人家都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你其实就是懒,不思进取,所以就找了我这么个由头去啃老,对吧?”
我仍旧不语,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曾经以为她是很能理解我的人,她会理解我的病,理解我的状态。她知道我说我上不了学出不了门,那不是懒。我以为她懂得我的难过与痛苦。
可如今才发现,她与我父母,以及其他老师,都不过是一样的思想,原来她并不理解。
我从来没有奢望她能够完全的感同身受,但即使她拥有一点我都很开心,即使拥有一点我都觉得难得可贵。
可事实上,我一直幸运的她身上的那一点理解与感同身受,都是我心中赋予她的能力,现实中她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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