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什么是尴尬,钱世贤说话向来是毫不客气,至于说没说到点上吧,这倒无所谓,不过有事求人人家这是真的,一个红石倒也真有点说不过去,真是有点住了一宿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感觉。
低着头挠了挠头皮,拜师什么的那就免了,昨天晚上聊天,知道这小子比我还小一个月,让我跟他拜师,多多少少有点难为情,也拉不下那个脸来,只能委婉的解释道:“那个小贤,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就你这么说话太得罪人了,我也就是问问,我那太爷爷还给了我一本阴阳风水术,回头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没准将来也是一个吃阴阳饭的!”
小贤是我对钱世贤的称呼,见这小子总是叫我高老板,我也就不客气的称呼他叫小贤了。
然后我又给他说了一下顾长生,讲了一下人家也是吃阴阳饭的,一出手就是十五万,还开了公司,吹的不是一般的牛,兜兜转转就是想说,感觉吃这碗饭的应该挺赚钱的。
钱世贤听我这么说沉思了一会,随后就笑了,但这次不是嘲讽的笑,而是有点苦涩的笑,在我做了几年小老板,阅人无数的眼睛注视下,钱世贤的神色变化我还是分辨的出来的,哥们也不明白,怎么一句话的事,这小子还愁苦起来了。
“小贤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听哥一句劝,有啥事你就说出来,你帮了哥这么大一个忙,哥总要回报你一下,只要哥帮的上忙的,尽管说话!”这便宜占的真叫一个爽,你再牛我也是你哥不是,一边说我还一边宽慰似的在钱世贤的肩膀拍了拍,装出一副好大哥的模样。
钱世贤一巴掌就把我的手打了下来,那手劲是真大,心说不愧是天天玩木牌子的,手上的力道是真有两下,疼的我是龇牙咧嘴。
打完了我,钱世贤又沉默了下来,我能感觉的出来,这小子绝对有什么心事,既然他不肯说,我也就不好刨根问底的追问,趁着饭还没好,我转移话题道:“这里哪有卖充电器的,手机没电了,你有充电器借我使使也行!”
钱世贤抬头撇了我一眼,冷淡道:“我充电器你使不了,从这原路往村子里走,直着走不要拐弯有个小卖部,对了,记得买两包烟回来,我抽红利群!”
我答应一声就起身往外走,也没在意,觉得钱世贤跟我用的手机充电器型号不一样,干脆出去买一个吧,正好我也没烟了。
顺着钱世贤所指的路线,我果真在一个丁字路口找到了一个小卖部,说是小卖部其实就是一户人家而已,只有进了院子才能看到东西,怪不得我在村子里找了一圈,一个卖东西的都没有,居然这么隐蔽,跟做贼似的。
我先买了一个全套的充电器,冲了会儿电,快充五分钟就够用了,又买了一箱子啤酒跟几根火腿肠,店里还有熟食也顺路买了点,烟也不缺,比市里卖的还全乎,就是贵了点,一盒红利群居然要十六,想着那么东西都买了,也不差这点,直接花了一百六买了一条,临走的时候老板娘还送了我一个装菜的塑料筐,全放进去扛着就走了。
等回了小院,钱世贤这货已经吃上了,熬的大米饭还有豆腐乳跟咸菜,就着俩馒头正在那啃呢,大中午的吃这些,再看看眼前的小院,真有点回到旧社会的感觉,不过钱世贤倒也算有良心,毕竟折腾一天也算熟悉,这家伙还好心的给我留了一份。
我把买来的东西放桌子旁边,说是桌子那就跟板凳差不多,除了比板凳大点,个头甚至还没板凳高呢,我把东西挨个拿出来,明显看到钱世贤的眼睛亮了,盯着啤酒眼睛都直了,若非看到这一幕,我还真以为这小子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家伙呢。
有欲望就好办,我脸上露出了一抹奸笑,放下东西就进了屋,找个充电器把手机插上,回到院子里就跟钱世贤喝了起来。
一连两瓶啤酒下肚,俩人话匣子也打开了,手里一人抓着一根火腿肠,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说着说着,俩人就扯到了第一次见面,钱世贤说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出来我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还拿着鬼印,早晚会出事,所以才会留下那个电话地址,就等着我来找他呢。
钱世贤的目的也很简单,吃阴阳饭的,冥币这东西可比平常人需求要大,现在冥币被统一了,也就只有从我这弄,帮上我一两次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到时候需要冥币了也好张口。
我是没想到钱世贤有这么个算计,不过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说以后用得着了,直接找我去拿就行,一律免费。
当然,我也对钱世贤做出了评价,说他每天装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大热天的裹着一身长袖中山装,活脱脱像个精神病。
也许是酒精上脑了,钱世贤也毫不在意,说着就脱下了身上的中山装,撸起衬衫袖子就给我看,我晃着脑袋,说看什么玩意?
钱世贤见我不懂,伸出手在胳膊上搓了搓告诉我道:“道家修的是正法,我是镇魂派的弟子,虽然属于小门小派,但却是正儿八经的道家弟子,修了道法的人不惧寒暑,就算裹两件大衣在身上,只要不剧烈活动乱了气机,就不会发热出汗!”
听钱世贤讲的这么神奇,我忍不住伸出手向钱世贤的胳膊上摸,哥们的本意是想感受一下,但钱世贤这小子不这么想,不知道是有洁癖还是脑子里就那么污,一巴掌就把我的手打了下来,一脸嫌弃的对我说道:“看看就行了,别动手动脚的!”
“唉吆歪!我愿意动你是咋滴,有本事又能怎么着,还不是个穷鬼!”我也不服气,直接回了这小子一句。
然后我就赶紧转移话题,指了指院子里放着的一些花圈问道:“小贤我问你,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还什么镇魂派,就打算一直在村里当个阴阳先生,再卖卖花圈?这才挣几个钱啊,将来你不考虑娶媳妇了?生个孩子估计都生不起!”
哥们说这些话其实是有目的的,早晨睡觉的时候我想了很久,鬼印这东西有好有坏,但好处是大大的,相比起来坏处就是一些吃阴阳饭的惦记罢了,当然我是这么想的。
在知道了鬼印是天地授权,执掌天上地下的货币权的时候,哥们就很不甘心将这东西交出去了,这就跟人家的货币发行机构一个样,你们能耐再大,说到底也是围着几张钞票奋斗,蹦跶一辈子也就这样,不过这是在人间而已。
但你死了以后是去地府还是当个小仙,以后的几十年都要围着我转,别管你生前的能耐多大,一点用都没有,赚不赚钱的倒无所谓,而是这种享受让我颇为的不舍,再就是我太爷爷说的什么功德,做好了将来还能在地府谋个差事,不为别的,光是这一点便让我决定把鬼印留下,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但眼下最难解决的是那些吃阴阳饭的,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光是昨天那两个瘦子哥们就对付不了,更别提以后了,思来想去,要想解决这事,必须要实打实的抱个大腿才行,而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吗,想当然的我就把主意打到了钱世贤的身上。
有了这番话后面就好开始了,趁着酒劲我就来回的开始劝:“现在有能耐的全都去了外面发展,就说你这身本事,要是在城里,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的存在,真有个红白喜事什么,找你看个日子那也是不少的钱,对不对!”
钱世贤没有否认,这也说明哥们说的是事实,然后我又把顾长生提了出来,虽然我跟这个糟老头子不熟,但那也没关系,吹牛呗,有什么的啊。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顾长生这个糟老头子确实有钱,就看张口十几万的往外拿,要是没点儿家底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我也问过钱世贤,就他在村里当个阴阳先生几乎都快成了义务劳动了,要是有个白事什么的,也就管两顿饭几包好烟而已,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这些花圈,大点的也才卖百八十块,抛去成本不说,利润也就几十块钱,也就谁家死人了才能挣点,平日里穷的也就只能吃咸菜。
哥们说的是口若悬河,口干舌燥,觉得就我这张嘴,放到三国怎么着也是卧龙凤雏之流,一开口绝对能够做到舌战群儒,句句都是道理,面对钱世贤定然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我喝了一口啤酒,停下滔滔不绝的讲述,劝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哥们去城里发展,我那杂货铺给你留个位置,到时候改个名,就叫阴阳杂货铺,保准吃的开!”
哥们想法是好,说完还暗自得意呢,可钱世贤压根就没搭理我这茬,依旧是喝酒吃菜,等我说完了他才冷冷的回了我一句:“不去!”
我一个趔趄,实在是钱世贤的回答有点出乎意料,夹菜的手一筷子没夹住,差点惊的一脑门子杵桌子上。
“为啥啊!”我是颇为的不解,怎么都想不通这小子脑袋里想的什么,在城里发展,怎么着也比在这儿强吧。
钱世贤看出了我的疑惑,把桌上的啤酒对瓶吹了,打了个酒嗝,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修炼,在吃阴阳饭上,真有本事才能让人信服,当然收益最大的还是自己,你去城里打听打听,真正有本事的,哪个不是生活的远离市区,隐姓埋名!也只有在深山老林的地方,才有那些高人活动的踪迹,而你所知道,所认识的那些高人,不过是城里的一些大师而已,所以,很多真有本事的人,一辈子都守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压根不想离开这里!哎!”
钱世贤说着眼神有些迷茫,抬头望天!
这一瞬间,我居然感觉这小子极其的伟大,身形伟岸,身上好像有光一样,要不是最后这小子叹了一口气出来,我还真信了他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了!
看着钱世贤,一句话就把我顶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暗叹一声自己忽悠人的本事还不到家,无奈只能闷着头喝酒,一转眼的功夫,一箱子啤酒就见底了。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能喝,干了四瓶啤酒脑瓜子就不太清醒了,看东西就已经晕了吧呼的,剩下的啤酒基本全进了钱世贤的肚子里。
喝完了酒我有心再说上两句,只是酒劲上头,说话都不太利索,也懒得收拾了,心想再睡一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脆回了小屋躺下,竹条堆这种硬板床我都快唐习惯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了几点,我心里还想呢,这两天光跟睡觉干上了,但身上累的要命,眼皮沉重怎么都不想起,直到隐约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听着有点像我的手机,闭着眼不确定的在我脑袋边摸了两下,然后就想起来,我手机还在钱世贤那屋子里充着电呢。
这时候也没功夫睡了,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手机控,一会摸不着手机心里就有些发慌,我也不例外,打着哈气从竹条堆上坐了起来,四下里一瞅,好家伙,天又黑了。
没有手机的存在我也不知道几点,还是先拿手机要紧。
我刚出了小屋,我那独特的手机铃声就传进了耳朵里:“爷爷,来生意了!也爷爷,来生意了!”我一听果然是来电话了,但也纳闷,大晚上的谁给我打电话。
推开门走进钱世贤睡觉的小屋,手机正放在一张老旧的木箱子上叫唤呢,我刚一进来电话就停了,估计是到时见了,但这么大的铃声,钱世贤愣是没醒,拿一张毯子盖着头,躺床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是没搭理我。
我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马上就吓了一跳,凌晨三点的时间,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陌生号码,后面小区刘大爷也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难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怀着好奇的心情,我先给刘大爷回了过去,电话刚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可不等我问什么事呢,电话里,刘大爷那苍老的声音,劈头盖脸的就传了过来。
“小乐子,你干什么去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你杂货铺被人给砸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