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玄德为何说出这些?
莫不是认为,我等市井小吏,将来也可影响天下?”
徐茂眉头微微蹙起,他同样是个务实的人,换言之,在能力之外,更注重眼前现实。
刘备的言语,他能理解,但又不能完全解其意。
而说道出这句话,也是在发现自刘备踏入舍内,他之本人,似乎一直都在被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让徐茂心头吃惊间,想要极力扭转这等不利局面。
这次刘备到来,在徐茂看来,显然是发现了个中问题。
但为报当年之恩,他之所为,徐茂内心并无反悔,就是被告发,也会一力承担。
所以,他提出此问,一是内心却有好奇,二是不忍心被刘备于语言俘获。
不知为何,再于今日,同刘备单独面谈,徐茂感觉刘备似乎比前几日更有不同,变得更加深沉与内敛,每道言语中,多了些哲理。
那些道理,便是他学识丰厚,有时候竟也无言可做辩解,正是这等感受,让徐茂对刘备更加慎重相对,努力的不去落入对方语言陷阱中。
连徐茂自己可能也没注意到,他对刘备从心底间,不知不觉中,已经生出了一些敬畏,甚至于来自于精神灵魂上的恐惧。
徐茂的一举一动,都在刘备的注视之下,看着徐茂鼻尖冒出的汗珠,让刘备不觉失笑。
今日之场景,多么像那模拟中的奏对之态,但以徐茂并非他的臣子,自不可顺顺应之,反而由此反问。
刘备初时并没有觉得这等不妥,在看到徐茂原本从容之色,逐渐变得紧张之后,方才反应过来。
他笑道:“徐君问此,看来还是没有明白,天下之于兴亡,于我等普通人,或为官吏,或为黔首百姓者,依旧为息息相关也!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乱世之下,我等又如何幸免?
便是大汉之来日,若显纷乱,我等又奈何?”
“玄德为何口出此言?”
这是徐茂第二次发问,语气竟显得有些急躁。
刘备面色依旧淡然,这种姿态,别说是涿郡这等小小的市井,就仿佛天下,也尽在他的掌控下一样。
“因为于备看去,涿郡谁说是我的之乡地,也只是偏距一地尔,然以备之于指向,乃是于天下。”
“天下?”
“今朝堂之内,宦官干政,党锢再起,天子诏令难下地方,青、幽之地,灾荒、瘟疫横行……
徐君之所见,可是以地狱乎?
今之所见,尚且如此,而将来,于备看去,只会更加惨烈。
我等为汉吏,不能图变之,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又何以有颜面,苟存于世乎?
备不才,愿以毕生,而匡扶汉室!
作为汉之宗室,亦愿告慰太祖在天之灵!”
刘备起身,一礼,又道:“备近些年来,幡然醒悟,自觉过去十几载间,浪费人生,是为不成。
这一次的郡中推举,便是府君推举,备也会辞之,以安心事下。
徐君可放心便是,但愿翼德可安然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