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之后,肖林夕回到他曾经生活了十六年的故乡,面对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异乡人。
原先的草房子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排排高楼,与城市里的楼房一个模样;碧绿的庄稼没有了,记忆中的杏花没有了,到处是工厂和机器;弥漫在空气中的香甜的味道没有了,嗅到的是一股城市里常见的呛人的气味。人们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人过来问他一句话,只有一条狗很警惕地围着他,转过来,转过去。
肖林夕怀旧的心情荡然无存,他有点伤感,有点失落。他想寻找,但是不知道寻找什么;他想离开,又觉得必须留下。
他曾经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是他不平凡的一生的起点。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在宁静而悠远的山谷里,杏花村的村民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永恒的山脉向东西南北各个方向蜿蜒绵亘。一道小溪沿着深邃破败的溪谷缓缓地流着。它发源于昔日的荒山,消失在未来的沼泽。这条小溪并不象江河那样波澜滚滚,但对于需求浅薄的村民来说,已经绰有余裕。晚上,村民们饮毕牲口,灌满木桶,便心满意足地坐下来,尽享天伦之乐。人们最无聊的时候,便对着神秘莫测的大山苦思冥想。
村子叫作杏花村,山坡上,村子周围,全是杏树,粗大的杏树,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种下的。有的杏树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朽掉,只剩下一桩干枯的树桩。每年春天,杏花绽放,整个村庄像彩霞一般灿烂,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村前有一条河,弯弯曲曲的流向远方,两旁尽是高大的杏树,杏花飘落,随着流水飘向远方。
村里有一棵老杏树,不知道有几百年了,几个人搂不过来,树的中心朽成了一个大洞。据说明朝洪武年间,曾有强盗到来,村里人都被杀光了,只有躲在树洞里的一男一女活了下来,这才有了今天的杏花村。
每年的三月三,这里成为村里人祭祀的地方。老杏树的底下有一条长长的石板条,石板条上摆上一个猪头,一个羊头,一个牛头,全村的男女老少围坐在周围,村长开始唱着起那古老的歌谣:
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
乾坤乃是你的家,杏树乃是你的神。
深山藏玉草木润,大河奔流多苦辛。
不知心皈在何处?天地光明草木春。
没有人懂得这首歌的内容,千百年来就这样一直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