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当面致谢反被蔑视,姚得山表面压住愤恨,姚家老二和老四三人从心里更加仇视高长仁一家。随着姚得山身体的恢复,姚家开始张罗老三和姚淑萍的亲事。
听说了姚得山被毒蛇咬伤的事,在养伤期间,为徐家说媒的人来过一次,带来了徐家托送的补品,暂时没敢询问姚家的意思。直到姚家上高家登门道谢的第二天,那媒婆才又上门。见面落座后,那媒婆先寒暄了姚得山的伤情,接着转达了徐家的意思,说男方对姚淑萍和姚家非常满意,有意提亲,也想知道姚家商量的结果如何。
姚阿姆早就清楚了女儿的心思,自己舍不得女儿这么快远嫁,因此没跟姚得山商量,就以“不想女儿远嫁”为托词,就当着他的面回绝了这门亲事。
等媒婆走后,姚得山将姚淑萍支开,跟姚阿姆对坐在堂屋八仙桌旁的交椅上,很不高兴地说道:“嗨,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就回绝人家了呢?人家是部队的,条件够好,你还要啥样的?”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跟我说过,她不愿意跟一个不了解的人成亲。这是她的终生大事,咱们不能强迫她。”
“那她了解谁呢?”
“咱们的宝贝女儿那么好,你还用得着担心她?”
“话是这么说,但女儿已经到年龄了,再过两年就成老姑娘了。”
“唉呀,她迟早会找到自己想要的,在家多养两年又怎样呢?”
“从小把她养到大,我一直把她当成心头肉。得找个配得上她的,才不枉咱们疼爱她。”
“对呀,那你急啥呀?”
“没急啥呀。之前,双喜的老婆上门做过两次媒,我一听那男家就不愿意,都是些家底浅、见识短的人家。但是你看,村里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大都成家了。”
“是的,那两次媒,都没跟淑萍说过,说了她肯定不愿意的。”
“我想,这次人家姓徐的在部队当排长,淑萍要跟他了,以后日子会好过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往后的日子是她自己过,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吧,咱们当年不也是自己相中的吗?”
“听你意思,好像她看上谁了?你是她娘,她就没跟你说过?”
“嗯,我正想等你全好了,再跟你商量她的事。”
“我没事了,说吧。”
“唉,怎么说呢?就那救你命的阿寿。”
姚得山听了,一股怒气升起,一骨碌扶着桌沿站起来,睁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珠子,对姚阿姆吼道:“啥!?他!昨天去他家道谢,才被羞辱一遍,至终也没见他高有寿出来见个面说句话!现在想来,真是气人!哼,别想着救了我的命,别想着我成了跛子,他就可以高高在上,就想来娶我的女儿!没那回事!”
“叫喊啥呢?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坐下,别这样动气,你身上的毒气还没全消呢,阿寿说……”姚阿姆赶紧拉他坐下。
“别一出口是阿寿阿寿的,他算个啥东西?我绝不会同意!除非我死了!”
“唉呀,你这是干啥呢?没有阿寿,你早就没命了,看你现在还能嘴硬。”
“那绝对不行!一事归一事!咱家已经答谢了四百斤稻子,哪能用女儿作为谢礼呢?!说出去,那还不让我这张老脸丢尽了?!”
“你怎么胡搅一通呢?之前女儿自己就看上了,怎么就跟救你的命扯上了呢?”
“那好,你也不想想,女儿要是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吗?高长仁一直恨着咱家,他能对咱女儿好吗?再说他家那条件、那成分,谁都不愿跟他家结亲,咱家还自己贴上去?”
“是女儿过日子,又不是你。当年咱们的事,我爹刚开始也反对跟你家结亲,最后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才同意的?”
“他是他,我是我,能一样吗?”
“好,我再跟你说件事,咱女儿几年前也被毒蛇咬,还是阿寿及时救了她的命。”
“啥?!我怎么不知道?”
“哪敢让你知道?你一直拿他家当死对头!你要知道了,那不得闹得鸡飞狗跳的?”
“哼!死对头!我爹要不是被‘鬼本’挑断了手脚,他落水哪会被淹死呢?说不定我爹是他们给推下水的!”
“那好,我问你,两家过去的那些事,你想怎么样了结呢?”
“怎么了结?他家已经够烂的了,不值得我再去费心思!”
“那好,阿寿救了咱女儿,这事要怎么办?”
“再送四百斤稻子过去,这事就算完了。至于把人嫁过去吗?”
“女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要不同意,不知道她会闹出啥事来!”
姚得山夫妻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姚淑萍突然闯进来,跪下来哭道:“阿爹,我从小到大一直被你疼爱,我的终身大事就让我自己决定吧,好坏我都会感念你的。”
“啥?!一个女孩子家,竟有脸说这话!你真要气死我了!”
“阿爹,我就认准了他,求你别拦着我。”
“唉呀呀!你真是要气死……”还没说完,姚得山捶着脑袋,往后一仰,斜靠在交椅上,不省人事。
姚阿姆赶紧起身,掐着姚得山的人中,姚淑萍急得直哇哇大哭,开口说找高有寿再来看看。姚阿姆不敢造次,只让她去找村医高天中来。村医看了,说是蛇毒还没完全消解,急火攻心,只能静养,千万不能动气。连着几个月,姚阿姆不敢再提任何女儿的亲事;而姚淑萍怕父亲再动气也不敢再说,有意少跟高有寿相会。
那边高有寿想让父亲赶紧消气,好找机会说通父亲,也有意暂时减少见面。因此,在这段苦闷难熬的几个月中,两人只能靠着传递字条,聊以舒解彼此的相思和心中的苦闷,但有时难免会词不达意甚至误解字条传递的意思,反而增添了不少苦闷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