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厚照所言，王守仁下意识就瞟了一眼旁边桌上那沓信报。
“有点多啊……估计后天吧，殿下，时间够吗？”
“够！”
朱厚照手上信报迅速交替：“最晚明天就能结束，我再安排一些事情，咱们就能直接领兵去北京了……”
“对了，伯安……”说着他就抬头看向王守仁：“让下面的人准备一下,但不用太上心，不出意外的话，路上是不用动刀的。”
“嘶……”当即，王守仁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你真掌控所有军队了？”
“很意外么？”
朱厚照轻笑一声，拉过一张空白的纸张,提笔在其上开始写字：“怎么说,虎符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掌握在了我的手上，现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就算掌握不了所有军队，最起码也能掌握一大半吧……”
“更何况，你难道忘记我手上的锦衣卫了？这些东西，都是当时父皇特意给我留下来的积蓄……”
“现如今不过是刚好有所消化了而已……”
而后他就动手从旁边已经看过的信报中随意抽了一张出来，朝王守仁抖抖：“你看看就知道了。”
期间他一直在纸上书写着。
闻言，王守仁当即上前两步，从朱厚照手上接过，而后调转方向便看了起来。
也就很小一阵，他的呼吸声都沉重了不少。
再度抬头看向朱厚照的时候，王守仁还是忍不住开口：“殿下，这……是真的？”
倒也不是他不信……而是……这一切实在太过魔幻！
魔幻到他都有些不信了！
锦衣卫中某人换个身份就能成为一军主帅这件事……
但朱厚照仅仅只是轻笑这点头并未解释什么。
鸡鸣狗盗之徒皆有其所用之处。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特，谁又能想到在春秋战国时期被某人所用的东西，隔了千年依旧有用武之地？
只是现在这一切暂时还不能揭露，毕竟这可比单纯的间谍战好用多了。
王守仁沉思了一会儿后，直接抱拳告辞。
等到他离开，朱厚照才笑了一声出来，但随即便又静了下来。
夜色渐暗，火光燃起,地面上这才多了不少影子。
“去封锁一下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喏……”
“牟斌，具体情况如何？北京城里，有几人是被胁迫的，有多少人被半胁迫……”
“这些孤都要知道，无一遗漏，你可懂？”
“回殿下，属下明白！”
说着，牟斌便从阴影中走到朱厚照身侧，而后将一本册子递上：“册子上记录了所有人在殿下走后做的事情……以及……将二殿下推上皇位这件事中出了力气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唯一完全被胁迫的，只有兵部尚书刘大夏一人。”
说完他便一顿，随即再度开口：“刘大夏直系亲族倒也小心，并未做出太多可能会损伤其名声的事情，就连他人的敬献也不过收下来了三家，而且都还是快要活不下去的贫苦百姓,不过那些旁支胆子就要大上许多了，只要能想到的,他们一件不漏……”
一边听着,朱厚照就打开那本手掌大小的册子看了起来，目光脸色始终平静如初，只有烛火映在他的脸上不停跳动着。
直到整本册子被缓缓阖上，他才再度开口。
“很聪明，都很聪明……”
“这些在政坛上混了一辈子的人确实不愧老狐狸这个名字……”
远了暂且不算，单单朱厚照离开的这两个月左右，那群家伙做下的桩桩件件……都已经足够夷他们九族了！
更有甚者，还提出来要掌控如今还在南京待着未动的朱秀荣。
若非锦衣卫查得细致说不准还真让他们得手了。
本来让朱厚炜、张皇后两人落在他们手中便已经足够触动朱厚照对他们的杀意了，没想到他们为了保险竟然还把想把手落到朱秀荣的身上……
“殿下，还有一件事情……”
出声的下一刻，牟斌就是浑身一抖，随即冷汗立即顺着脊梁骨渗了出来。
去了草原这一趟，他也不清楚朱厚照手上到底杀了多少人，那种漠然的眼神，只一眼就让他这个也没少杀过人的汉子心颤。
“说！”
“应天府……红袖王妃，已有身孕……”
随着牟斌声音的落下，顿时四周就陷入了沉默。
半晌，朱厚照声音便再度落下，一如之前：“红袖她有身孕了？”
“回殿下……确实如此，属下已经加大了王妃和公主殿下身边护卫的人手。”
“嗯，你做得很好，泄露消息的事情，自己去查。”
“孤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锦衣卫只能是孤的，现如今竟然都被北京城里那群老家伙的人手渗进来了……顺带查查其它线的人手布置，这次孤就暂且不跟你算账了……”
“别有下一次，明白么？”
牟斌满头冷汗：“殿下，我明白了……”
“大同到北京，两天，四天后我在北京城外要见到那群老家伙的妻儿老小，下去吧。”
“喏……”
而后朱厚照才低头重新去看了桌上已经被打开的那封信报。
只是看完之后，他就直接将先前写好的书信直接置于火上点燃。
这所谓的信……已经用不到了。
他说过，到时候接她去北京。
现在还早。
等第二天朱厚照见到王守仁的时候，则已经是午间了。
他正抓着一块烤出来的羊肉啃着，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根羊腿。
“殿下，别急着看你那东西，先来吃点新鲜肉，都这么久没吃了，你就不想吃一些解解馋？”
“下面人也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可惜的是没有酒……”
一边说着，王守仁就把那根烤好的羊腿递到了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顿时一乐，接过那根羊腿先啃了一口。
“伯安，你就吃这么点儿？”
王守仁咧嘴一笑：“哪儿能！再吃这么些就饱了而已。”
“来之前已经吃完一根羊腿了我都。”
“这就是你给我只带一根羊腿的原因？”朱厚照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出来：“你都能吃完一整根羊腿，你觉得我能吃几根？”
王守仁一边啃着羊肉，另一只空着的手往外一翻：“那不关我事，我拢共就两只手，能拿多少东西？”
“殿下你要是真的不够，回头再弄些别的来吃好了，反正我是没办法了，下面的将士们未必能剩下更多……”
“好你个王伯安！”
朱厚照狠狠一口咬在羊腿上面：“好东西都不让人尽兴！”
也不知道怎么，人对于腿的爱好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天生的……
就比如羊腿、鸡腿等等……
当然，他对于男人的腿确实没多大兴趣这也是真的。
王守仁无奈摊手，随即三两下将手中最后一块肉吃了下去：“殿下，事情解决得如何了？”
“明天可能动身？”
“能……”
“你安心去准备就好了，虽然大概率用不着动刀，但有备无患嘛……”
“想必你也明白，只要等到了北京，一切就好说了。”
“也没必要去攻城，围了就行。”
随即朱厚照就把另外一封消息朝王守仁丢了过去。
“你看看，某些老东西趁着我不在搞出来了这种事情。”
“看来他们确实很怕我啊……”
王守仁一愣，而后捡起了面前的纸张，打开。
“矫诏？改立二殿下为帝？太后呢？”
“怎么没有消息？”
“还能怎么样？立了我二弟为帝，然后囚禁了我母后……看来确实是给他们尊荣太多，权力太大了，所以才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真以为这样就能借名行事了？一群蠢货！”
“之前在大同外面埋伏我们的那些鞑靼，也是他们联系的，而给出的条件……二十万石粮食，再加上各自奇珍五千件，以及三万两银子……”
听到这话的瞬间，王守仁就直接跳了起来：“他们怎么敢！”
“他们就是敢！”
朱厚照冷声一笑：“若非我们将那十几万鞑靼全歼了，恐怕鞑靼已经拿到那些东西了！”
“一群卖国贼……”
“回头将北京拿下之后，我倒要看看他们脸皮究竟有多厚！”
“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这些我要一条条拿出来抽他们的那张脸！”
王守仁深吸了两口气，随即张嘴：“带我一个！”
“一群狗都不如的东西！”
朱厚照嘴角一抽，转头看了他一眼。
王守仁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抓着脑袋起身就往外面走去：“殿下你继续哈，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看着他离开，朱厚照便无奈一笑，继续低头去处理手上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他就换好了甲胄带着所有人手前往了第一军团临时驻扎的军营。
而此时，第一军团也早就休整结束，在原地静静待命。
“起大纛，我们风风光光地去北京！”
随着那略显破烂的大纛被再度竖起，洪亮庞大的马蹄声便落了下来。
大军前行途中，很快便遇到了京中三千营的兵马。
只不过他们未曾对敌，反而是在遇到第一军团之后便散开跟在了第一军团最后面。
甚至都用不着朱厚照去多说什么。
而后大军继续进发。
两天时间，大军便在北京城外停了下来，而后全军散开，直接将北京城给围在了中间。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他人注意。
北京城四个大门随即关上，城头上也很快站满了守军。
这也是很少没有被锦衣卫渗透的军队，当然，最主要原因就是……用不着渗透。
只要除去京营，这守军拢共就没有多少的人。
朱厚照也没有多说，只是在马上静静等着。
他在等人。
一波是北京城里的。
另外一波，则是北京城里那群大老爷们的妻儿老小。
一群狗东西，真以为送走了妻儿老小就安全了？没听说过普天之下皆为王土？
就是他们把人送去琼州，朱厚照都能给扯回来！
王守仁也是拍马上前：“殿下，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他们会打开城门投降……说不定……”
朱厚照无奈看了他一眼。
“伯安，你怎么最近染上这下赌的坏习惯了？”
“不赌！”
王守仁嘴里说出来的，他也差不多清楚。
那群老东西最擅长的从来可都不是强硬，而是卖人！
如果他们真的确定在劫难逃的话，大概率他们会直接动手将朱厚炜绑了送出来，而后来个‘以迎王师’……
若是换一个人。
作为到时候作为皇位的投诚者，他们不仅无过，还有功！
不过他们很多时候都想差了朱厚照。
作为一个手里已经彻底掌握了所有人罪证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让这群恶心人的狗东西活下去？
但他们却并非朱厚照要等的。
他要等的，是那个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他的二弟！
如非必要，朱厚照真的还不想跟这个弟弟彻底撕破脸面。
只要他还是按照着以前定下来的办法来走。
不多时，北京城墙上那个熟悉的脑袋便探了出来，一张老脸上依旧是满满笑容。
“殿下，你这是？”
朱厚照只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目光收回，就那样继续在马背上假憩。
刘健心头虽然慌乱，但脸上依旧没有太多变化。
“殿下，既然乘胜归来，那照例是要献俘的……只是，你这让大军围困北京是做什么，谋反么？”
扣帽子？
朱厚照冷冷一笑，直接伸手将龙鳞枪取到手中，蓄足了力气，而后对准刘健那一张老脸就丢了过去。
“刘健，你要是想死，孤可以满足你。”
“你们做出来的龌龊事，真当孤一件不知？”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父皇去哪儿了！”
刚躲过这一枪的刘健心底也是恼怒，索性就直接缩在墙头后面：“陛下已经传位二殿下，新皇即位，陛下殡天，殿下你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想做那逆贼不成？”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声音猛然提高。
“所有人，抽枪，给孤将这个不要脸的刘健插死在墙头之上！”
大军动作如一，下一刻，无数长枪齐刷刷飞射而出。
刘健直接疯一般往城下跑去，若非两名守军带着盾牌过来找他，此刻，他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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