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一个礼物,你要是不要?”
见白云子面带微笑正看着自己,玉林躬身谢道:“昨夜道长救我,已是恩重如山,小子哪敢再有奢求。”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你只有学会化气为力,方可继续修炼下去,否则真气越练越多,无奈身体却容纳不下,如此下去有朝一日必会爆裂而亡。但我有一术可助你掌握化气为力的法门,你没兴趣?”白云子依旧在看着玉林,只是脸上的笑容别有意味。
“掌握化气为力的法门方可继续修炼下去,这……?”玉林心里纠结又纠结,迟疑又迟疑。若说不想学,那肯定是假的。可一旦学了,自己却无以为报,这可如何是好?
玉林身无分文,又别无长技,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来好报答,而且白云子又不缺钱,武功也高深莫测,更没有和玉林交换功法的道理。
见玉林表情复杂,白云子哪里看不懂他的心思?便笑道:“你只需答应我一事便成……”
“成交!”玉林惊喜万分,赶紧一锤定音,可看着白云子的笑容别具意味,又接着道:“可不能是伤天害理、作奸犯科之事。”说完,玉林又觉得失了嘴,但话已出口,断没有收回的机会,只好厚着脸皮装傻充愣。
“哼……”旁边的蔷薇撇了撇嘴:“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见受到了蔷薇的嘲讽,玉林只好拍着胸脯道: “旦凭道长吩咐,万死不辞。”
“哈哈哈”白云子大笑起来:“你放一百个心,自然不会让你去做恶,更不会让你去‘万死’。至于要你做什么,我暂时还想不出来,先记着罢。”
当初玉林曾看过师祖给道长的信,知道要将自己托付给道长一段时间。界文界武临走时也曾悄悄交代过他,若是将来道长有意收徒,无需先请示他们,直接拜师即可。
“今日道长要教授自己武功心法,想来应当是愿意收自己为徒。”想到这里,玉林便要跪下磕头,可是腿稍弯,就被白云子伸手托住。
“我可不收你为徒,这样白白矮了辈分,将来见到你师祖,岂不是要向他行礼?”
白云子乃茅山掌教,江湖地位崇高,即便在朝廷上也挂的上号,年纪只比法源和尚小个十多岁,从声望和地位上来讲跟法源是平起平坐的。虽然两人都是方外之人,历来不太讲究名份高低,但白云子显然另有打算。
“蔷薇,你守好门口。”白云子又转身接着道:“我这门术法叫‘太上导引术’。”
“气,乃道之细微,细则动之,微则用之,乃生一也。”
“一,乃道之冲凝,冲而化之,凝而造之,于是生二也。”
“万物之形,唯人为正;万物之精,唯人为灵。故人并天地居三才之位。”
“人,外有肢体关节,中布血管经络,内填五脏六腑。”
“肢体关节,本资于动用,应理于宣通,须导引以致和畅,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即是此理。”
“诸经脉则运行气血,使之周流形体,以相承内外。”
“腑脏则生养精神。人之成形,必资之于腑脏。形或有废,而腑脏不可缺;人之为灵,必承于腑脏,灵或有异,而气不可亏。”
“这些个道理,你可明白?”白云子怕玉林不理解,便停下来问道。
“肢体,经络,腑脏三者之间,对应着天地人三才,亦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玉林点点头回道。
“好!”白云子见玉林理解其中道理便接着道:
“人之形体皮肤遍布孔隙,手足尤多。体热之时手足先出汗,天寒之际亦是手足先觉冷。”
“所谓化气为力,实则将腑脏之生气通过经脉周转至四肢,以使筋骨强健有力。”
玉林一边听着,一边伸出手掌观察起来,随后便点了点头。
“下面,你听好且牢记之!”白云子吩咐道。
“先平坐握固,两手离身三寸,两脚相去五寸,待心澄思定,则微微开唇,缓缓吸气,入气缓急宜在顺畅,至觉肺间大满为度。”
待玉林胸口伏起不动,白云子又接着道:
“此刻闭气,分一半肺中之气入出气海,沿经络随两肩入臂至手握中。余气存入于胃,再沿经络传至两肾中,其后输至两脚心中。觉手脚皮肉间习习如虫行,则徐徐吐气。在喘息之间依法引导送之,直至觉手足润温和调畅。如此周而复始,既大周天!”
说完,白云子则闭口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玉林行功。
玉林依着白云子教授的功法行起功,初时无甚感觉,终于在十多息之后,忽然察觉到手脚心仿佛有虫蠡蠕动,大喜之下又呼吸数息,渐觉手脚温暖……
…………………………
等到玉林睁眼,低头看向刚松开的两掌心,竟见其残留氤氲之气,不由惊奇。再抬眼望去,发现舱内已经点起了油灯。
“多谢先生教诲。”玉林立身拜道,脸上也带着欣喜。
“嗯嗯嗯,还是‘先生’听得顺耳。”白云子啧啧称赞:“喏,快去吃饭吧,行功半日消耗不小。”
江南膏腴之地历来盛产稻米,是以客船有供米饭。看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饭。玉林也不再客气,端起碗筷便狼吞虎咽起来。
刚扒了几口,突然从外面传来“铛铛铛”的铜锣声。“有怪物!有怪物!大家小心防护!”
“咚咚咚”,很快便传来急切的敲门声:“神仙,水面有怪物出没,还请仙尊出手收治。”
白云子拎起佩剑,扯过包裹便冲了出去,同时留下话:“你们在舱内勿动,我去看看。小心!小心!”
甲板上立着一人,见白云子冲了出来,便伸手一指道:“你看那边。”
借着皎月之光,白云子沿着那人手指所向,发现十丈外有一个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浮在水面上,只见其随着波浪起伏若隐若现。”
白云子定睛望去,只见那东西头颈手背皆覆白毛,正慢慢看往船近靠。从形体上看,其不是白豚更非鸟鹤。出没河海之中又长白毛的,除了妖怪之外实在想不出是何物。
只见白云子从包裹之中掏出一叠黄纸并朱砂毛笔之物,随后握笔蘸起朱砂在黄纸上画起符来,口中念念有词。
待画好数张黄符,白云子闭气咒道:“吾昨被帝君召,摄领真元,令我封掌此渎,万灵受事,俱会帝前,七神所引,三元司真,若有小妖,即时枭残。水精泽尉,速来奉迎,神师口命,上闻三清。急急如律令!”话毕,伸出两指夹住一张黄符,随后一发功。只见黄纸“唿”一下自燃,瞬间只剩灰烬,纷纷散落江面。
在望向那白毛怪,并未远去,依旧缓缓上前来。见此咒无效,白云子赶紧又抽出一张黄符,口中起咒道:
“朱鸟凌天,神威内张,山源四镇,鬼井逃亡,神池吐气,邪根伏藏,魂台四明,琼房玲琅,玉真巍峨,坐镇明堂,手挥紫霞,头建晨光,天禽罗阵,皆在我傍,吐火万丈,以除不祥,群精启道,封落山乡,千神百灵,并首叩颡,泽尉捧垆,为我烧香,所在所经,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唿”地一声,黄纸自燃,灰烬散落江面。白毛怪毫无反应,继续缓缓上前来。
白云子见此,心中不免疑惑:“这到底是个啥玩意?两个符咒也不见起效。”
世传茅山道士捉鬼捕怪,但真正的道士都是修真证道之人,哪里干过这个活计?宗派之内确有不少这方面的典籍,但白云子在以往并未在此用心研究,此时颇有悔意,自觉过往有疏忽,以至于现在不能沟通天地神仙。
此刻甲板上也立着不少人,手上则握着木桨棍棒以做防护。他们见这个仙姿缥缈的道士拿水怪毫无办法,不免嘀咕这家伙莫非假道士。
白云子悻悻然,又抽出一张黄符,再次跺脚念咒:“北帝大魔王,受事帝君前。泉曲之鬼,四明酆山,千祆混形,九首同身。神虎放毒,馘灭雷霆,神公吐咒,所戮无亲。太微有命,摄录山川,鸣铃交掷,流焕九天。风火征伐,神锋十陈,凶试伏灭,万精枭残。妖毒敢起,受闭三关,神兵侍卫,山川摄精,千妖受闭,万试不干!急急如律令。”
又是“唿”地一声,黄符自燃,灰烬散落江面。
那白毛怪依旧无反应,仍就不急不缓往船靠近。
“哎呀呀!”这情形气的白云子七窍生烟,便伸起手掌,“咣”地一声拍在船舷之上。只见木屑乱飞,随后见白云子随手一挥,捏住一根船钉直直射向白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