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见蒙蒙亮了,我关了手电,刚绕过坟莹地,我随意扫视一眼,突然,见一块石碑前俯卧着一个人,我吓得倒吸口冷气,那人的衣着与柯二的完全相同。我喊了一声,那人仍一动不动,我慢慢地走了过去,近了,我已断定这人就是柯二!我抢步过去将这人翻转过来,一见这人的脸,我本来蹲着的身子顿时向后急滚了开去——这是怎样的一张脸?比张队长死时的脸更狰狞可怕!况且脑顶已开了花,红的白的稠液粘在脑门上。我一连滚了六七个跟头,若没有坟头挡着我会继续滚下去,我在坟上坐起身向柯二异常恐怖的脸望去,刚才我已看过一眼了,可此时再看我仍觉得后脖颈呼呼直冒冷风,每一根头发都直直地立着,而且相互之间都不挨着,头皮也一下一下地抽动,并牵动着耳朵。
我傻呆呆地坐在坟上很长时间才缩回酸痛的脖子,咽了口口水,打着晃向柯二的尸体走去。我与柯二的尸体相距不到十米,可我走了足有一分钟之多。最后,我哭着用玉米叶把他的脸盖上了。
后来我推测:柯二离开青年点之后向玉米棚赶去,快到那里时遇到了什么异常可怕的事或东西,吓得他“妈——妈——”直叫,往回跑,慌不择路天又黑,一头撞在石碑上死了。
柯二的死因、地点及惨景在村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并迅速传遍十里八村,很快,各种版本的恐怖传说随之产生,闹得人心慌慌。我们青年点的几个伙伴悲伤了很长时间,我的心情则更加沉重,几乎天天去催老五家看他是否回来,然而仍是无果。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村里人也渐渐淡忘了柯二怪异的死,之后也一直没有什么蹊跷的事发生,山村还是那么祥和宁静,柯二的女友到底是谁我也无从知晓,因为全村六七个待嫁的姑娘都未对柯二的死表示过伤心,只有惋惜和同情,有可能他的女友在邻村也未可知。
又一个夏天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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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薇之间的感情已如胶似漆,几乎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催老五一直没回来,我对狗、张队长、柯二的死也无法调查下去,就在我几乎把这件事淡忘了的时候,这天夜里事情竟出现了转机,进一步说,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那个妖孽……
这天,我给邻村送马回来天已黑了,刚跨进门,姜玉珍看到了我,问:“小薇接你去了,看着没?”
我一愣,道:“没遇着哇。”
“你看?我说不用接”,姜玉珍道:“谁不知道你李大胆儿的外号?她太固执了,我要陪她她还不用,她对你——”姜玉珍冷笑着止住了话。
我脸一红,笑笑道:“我找她去”。
姜玉珍坏笑着问:“用我陪你去不”?
“不用!”我连连摇手跑了出来。
“要下雨了带把雨伞吧!”
“不用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头也不回地应着,我的心甜蜜得无法形容,我仅离开半天小薇就如此牵挂,虽然刚走完十多里的山路,我仍脚步轻快,一点不觉累。
此时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但路旁的树叶也可以数得清。去邻村有南北两条路,我回来时走的是南路,既使有一个挺大的坟场(柯二死在那里)我也不再乎,因为较北道近一些,而回来时没遇到小薇,因此我估计她肯定是去北道村口接我去了,那里有一块方园近五亩的荒草地和几棵大槐树,最粗大的槐树下还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我和小薇经常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说悄悄话。
还未到那里,远远地我已看到小薇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塑像,我没有叫她,想给她个惊喜,然而我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小薇好像与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怔住了,继而疑惑地轻手轻脚地藏在离她仅二十米远的一棵槐树后面,再次望向她——没错!只见小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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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拥在一个男人的胸前,那样子很容易让人想起“小鸟依人”四个字。我呆了!此时既使看到了魔鬼也不会让我如此震惊!我刚才还甜蜜无比的心刹时冰冷彻骨并伴随着刀绞般的剧痛。小薇还有别的恋人我竟然一点不知道!我愤怒了,心上人的欺骗无法不让人愤怒!可是,我还未有所举动,情况竟发生了变化。我自打看到小薇与那个男人拥抱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五分钟(可能短些,因为这五分钟对我来说比五年还长!),而他们的姿势竟然一点没变,完全是个塑像。我奇怪的同时正要现身与他们理论,突然——那个男人的头动了一下,紧接着我看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诡异的一幕:在小薇的脖子后面陡然伸出一根筷子!颤动了几下又缩了回去。前后不到一秒钟!我怔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何以人的脖子后面会伸出个筷子来。那一幕又出现了,筷子又伸了出来!这次是从小薇的后脑勺上伸出来又缩了回去。再伸出来时是在小薇的头顶上,小薇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草地上,而那根筷子竟然是叨在男人的嘴上,颤动了几下缩了回去。
我忽然觉得那个男人极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远处隐隐传来雷声,那男人迟缓木然地向我这边转了下脸。陡然“咔嚓”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使那男人的脸清晰地显现在我面前!仅不到两秒钟,已使我完全认出了他是谁,他竟然是“我”!我又惊又吓差点叫出声来,我完全蒙了,眼睛瞪得出奇的大,隐隐约约地感到某种恐怖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随着一股冷飕飕阴飒飒的疾风吹过,密集的豆大的雨点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雷声同时袭来。而那个“我”对这一切似乎毫无察觉,又迟缓地慢吞吞地转回头去,对已倒在了草地上的小薇也置之不理,仍不紧不慢地吐着筷子,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我慢吞吞地走着,身子越来越矮,像根燃烧的蜡烛越来越短,直至没入一尺高的草丛中不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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