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衫兴冲冲的回到家中,看着光溜溜的墙壁似乎也不像以前那般可憎。
他怀抱着无矩尺,辗转难眠,于是盘坐起身试了试浮闵长口中所说的养气,但对于陈文衫来说,没有养气的法门诀窍,终究是一场空想。
索性玩闹一会,然后微微摩挲无矩尺尺首,会心一笑便说说道:“人生不过大梦一场,此梦独有人与情难辩。”
无矩尺微微泛光似在应和。
屋外,吕娣坐在自家的房檐,她看向陈家,目光中思索光芒渐盛,最后她望向浮府方向,口中念念道:“我是该恭喜闵公先生收了这么一个弟子,还是该遗憾我们家小小落了此等机缘?”
风只是吹起了吕娣的发丝,却没有办法回答。吕娣拍了拍房顶的瓦片,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也罢,小崽子命苦,便不与他争就是。啧啧,话说,读书人的事,真的很难猜呢!”
吕娣捂嘴娇笑,随后从房屋上飘然下落。
这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当然如果陈文衫有曹贼之癖,那吕娣对陈文衫则是另一种态度,最起码追打陈文衫的武器就需要从竹条扫帚改成菜刀了。
好在陈文衫一直以来都把吕娣看成龛村一位普通大娘,也正是因为陈文衫把吕娣看成大娘,所以吕娣才会跟陈文衫日日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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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陈文衫将无矩尺放在床头,沉寂了下自己火热躁动的内心陷入睡眠。
现下是四更天,陈文衫打算睡到六更天起,他记得对吕小小的承诺,帮她重新做一把油纸伞。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吕娣留在陈家的热炭盆足足烧到了天亮,陈文衫起床时盆地还有些未烧尽的余炭。他起床穿好衣服,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去拨动余炭,然后捻了捻指尖,在床榻边缘擦干净灰点,随后拿上斧头,便走出房门。
屋外天光大亮,陈文衫在房门处站上了片刻,又折回房中将床头悬挂的戒尺挂在腰间,即便两世为人,此时的身体仍旧有着少年心性。
也不是为了炫耀,虽然龛村民风淳朴,但若是被偷了那得是多遗憾的事情。以前可以出门不锁,是因为家中本无良物,现下多了一把陈文衫宝贝的戒尺,自是要好生保管,而没有哪里能比自己的身上更安全。
吕小小刚被吕娣叫起,昨夜睡得迟,她起床去叫陈文衫时,陈文衫已然来到了龛村后面的山野。
晨时雾气朦胧,陈文衫选了块木桩盘坐,他要等雾气散了过后,找一根好竹子做伞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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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里,一阵辽远的歌声响起,陈文衫凝了凝神,他望着腰间的戒尺,微微发愣。
雾气里行出一位拄拐老者,陈文衫看了看老者的长相,神情保持淡漠,他只是朝老者一点头便不作理会。
老者发皱的脸皮拢在一起,这个笑容落在陈文衫眼里很恐怖,陈文衫缩了缩脖子,然后看着老丈落坐在自己对面。
陈文衫的脸色微变,想起了前世人们的一些言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师父坐镇的龛村附近会有此等物体的出现,昨夜刚接触一些秘闻,今儿就算真真切切的看见了。
陈文衫的想法有些冤枉浮闵长了,作为儒学大修,浩然正气不怒自威,龛村方圆十里,山海神邸皆有所退避。而且,这些东西没事并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不要一天天去看那些小说里,今天狐妖杀人了,明天黄仙吸魂了,真要有这些,大秦也不会坐视不理。
大秦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一般安居乐业的小老百姓不会受到这些东西的侵扰,浮闵长自然也没在意,真要他拿出时间完完全全清理龛村附近的山野,有违天和。他本身来龛村就有鸠占鹊巢之嫌疑。守卫龛村的敕封山神自觉收敛地盘,好让这位大儒歇脚,如果再对山野妖物指手画脚,那山神可不乐意了。
山神没多强,可他身后站的毕竟是大秦钦天监和镇魔司,但山神也不会轻易选择得罪浮闵长,以浮闵长的修为能够在这两个官家组织派人来之前镇杀他,甚至派来的第一批人都可能枉死在他手上,如果他杀气深重的话。
若不是今日陈文衫携带无矩尺出门,这路过的山精野怪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无矩尺不属于儒家圣物,而是浮闵长的私物,但常年的温养,再加上制作无矩尺的是浮闵长平生挚友,所用材质手法称得上匠心独具。真要跟其余儒家圣物做比较也只是差了些圣人底子,换句话而言,如果浮闵长成圣,那这无矩尺就是圣物。时下,他传于陈文衫,可见对陈文衫的重视。
“公子来这山野行路,是否口渴腹饥?”老者率先开口。
陈文衫心里暗暗吐槽:以前的妖怪都这么礼貌吗?他一抱拳,开口道:“老丈多虑,小子乃是龛村人士,来这山野不过费些步子,谈不上口渴腹饥。”
老者一笑,说道:“公子是否嫌弃小老儿长相,小老儿家中仍有女儿一位,姿色天成,公子若不嫌弃,可来舍下一坐。”
好一个舍下,那分明是妖府,我去,我去你奶奶个大鸡腿!
陈文衫皱眉道:“老丈的心意,小子领了,只是出门在外家师有交待。山路难行,遇人多礼,夜路难行,逢人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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龛村乡塾的浮闵长盘坐在乡塾榻上,闭目养神,正等着乡塾学子到齐的他,不知为何,嘴角微扬……
“如此说来,令师必是位名士大家。”
“谈不上名士大家,小子愚笨也未学及家师之一二,若老丈有所求,只怕得落空了。”
老者双手握在拐杖顶端,他叹了口气,说道:“公子心有疑虑也是正常,小老儿并无害人之心,只是公子腰间之物圣蕴涵养,有成圣之姿。想必公子也是名家子弟,小老儿家中之女不比小老儿,我已入垂暮难有成就。小女胡玲年岁尚浅,资质比之小老儿不知凡几,公子可否向令师讨个封口,点化我家小女。”
陈文衫握紧腰间无矩尺,听得老者一番言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神色间不露分毫,他只是道:“家师之事,我无力做下决定,老丈若真有心,可自去找家师讨封。不远,往山下走,入龛村便能找到家师。”
老者情知陈文衫是在威胁自己,他活了多年,不可能真没头没脑就做出杀人越货之事,他们本族原就灵性通人,否则也不可能化作人形。
“既是如此,倒是小老儿唐突了,公子若有意,可随时来我舍下作客,只需在此地轻唤三声胡玲,自有人前来接公子。”
老者到走都还不忘提及自家女子姓名,这一点倒是让陈文衫颇为意外。
陈文衫点头言嗯,随后目送着老者从雾气离开。说来也怪,老者离开后,雾气便渐散,山野整个视线开始明亮。
陈文衫身体放松了下来,他抹了抹额头的虚汗,长出一口气,他拿下无矩尺放在自己身前,开口道:“不带着你不安全,带着你还是不安全,你说说我能拿你怎么办。师父可真会给我出题啊!”
说罢,陈文衫思索片刻,便将无矩尺别在腰间,然后掏出斧头去竹林寻找一根好竹子。
离开的老头回到某处,他看着眼前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白毛狐狸,轻轻抚摸后,开口道:“玲儿,那位公子看来不想与我们多有深究,为父也没有办法,若你真想所有成就,带领我们走出大山,只能靠你自己了。”
小狐狸轻嗯一声,蹭了蹭老者的手掌,目中晶莹落下,却在某刻又露出狡黠的神采。
殷商过后,狐族千年不得敕封,老者也是靠自身修成人形,可其后也难寸进。除了各大神邸之后,类似他们这类小妖唯有得到朝廷封号,或是名家之口才可在世间留下名号。
未得点化,终究是个顽劣的畜生罢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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