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过是腮腺炎而已。”欧阳炎紧皱眉头,不解地回答。“有些小孩子得了这病,不过发一点低烧,病愈后就终身免疫了——年龄越大,这病的症状可能会越凶险;阿馨没有免疫力,又高烧不退,医生说有变成脑膜炎的危险。”
脑膜炎!童年时期经常被家长用来吓唬我们这些无知幼儿的一个名词。在我当时的认知里,得脑膜炎会让人变傻瓜,真是比死还可怕的感觉。不过,在医学发达的当今世界,脑膜炎虽是危险的疾病,却不是不治之症。最重要的是,它不是什么科学难以解释的蛊毒或者诅咒。
当天晚上下班回家之后,我忍不住在饭桌上问起腮腺炎的事。老妈给了我一个令人宽慰的答案: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得过这病了,因此有了终身免疫力。可接下来她却把话题转入了怪力乱神的方向。
“小时候你身体可壮实了,都不怎么生病;突然得了这个腮腺炎难受得很。我看不过去,就带你去了一个很有名的巫医家,他会念咒治腮腺炎,百试百灵——也真是巧了,回来你就舒服不少,晚上就退烧了,没过两天全好了。”母亲得意地告诉我。
听她一提,我隐约有点想起了这件事:那个大伯家有很多布匹,他绕着我低声念叨一阵之后,母亲就带我回家了,在路上还给我买了一个早就想要的玩具——我还记得拥有新玩具的兴奋之情,什么病痛的不适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个人本来就是卖布的,念咒治病只是业余做做而已,而且他只能治腮腺炎,别的病可治不好。”老妈解释——没想到这种江湖巫医还分专业。
“那个大伯还在s市吗?”虽然方法很不科学,但既然北堂馨和乔茵中一样的毒和诅咒,后者可以通过意想不到的方法恢复过来,也许她也可以。
“不知道啊——实在太久了,我得试着去找找。”说是这么说,我老妈的婆婆妈妈情报网其实很厉害,明天之前肯定有答复。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按老妈的情报找到了那位大伯——他比我记忆中的样子又老了不少,身材也佝偻了一点;不过他精神很好,并且自信满满地表示:治腮腺炎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起初我以为:欧阳炎不会信这种市井密医,谁知他居然痛快地亲自带那位老伯去了医院。北堂馨的父母是要依附他们北堂家嫡系一脉生活的一家人,自然对他的关心感恩戴德;那位老伯也得以在医院施展了他的独门秘术,还拿到一笔丰厚的酬金,眉开眼笑地离开了。那位在icu的年轻女病人在此人施法之后,病情看上去倒真的稳定下来,沉沉睡去了。
正当我以为推荐不错,暗自松一口气的时候,北堂家的另一个嫡系子弟,在s市警察局当痕检科科长的北堂玄出现在了走廊尽头。由于他不苟言笑,我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有事发生了,还是他本来就长那副阴沉不悦的样子。
“看到褚云了没有?”他说话总是直奔主题,一点寒暄的打算都没有。
“法医官为什么要来医院?”欧阳炎敏感地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年轻女人死了,看上去出身不错的样子。”北堂玄无奈地叹口气,“关键是在她的陈尸现场发现了这个——”他把手机递给堂兄,屏幕上有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张白纸,纸上有几行娟秀的字迹: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