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奶奶把中午剩下的红烧肉热了热,炒了我最爱吃的土豆丝,和醋溜白菜,我爷爷爱喝酒,但人上了年纪不敢多喝,二叔从城里带回来的老窖酒,我陪我爷爷喝了两杯。那酒说来奇怪,寻常我们这里人喝的都是清香和酱香两种味儿,清香的好入口些,柔顺些,酱香的有股子曲味儿,有后劲,但这酒却是奇怪,入口时是微甜,滑喉的时候竟已有些暖意,丝毫不见冰凉,入腹却是生凉如吞铁咽石一般,颇有质感,但当你稍觉冰冷的时候,它又犹如点燃的火团在腹中炸开一般,片刻间游遍浑身经络、肌肉、骨骼,火热中带着酥麻,说不出的令人享受。
我问我爷这是啥酒,我爷说,这叫三魂倒。
“三魂倒?好名字。”
“这酒不赖,你叔说这是他两年前倒腾黄酒时,经一位杭州的客商的手拿到的,听说是一位酿酒的大师用陈曲和酵子兑出来的好酒,文化运动时,那酿酒的被打成了右派,死了,便留下最后的一批酒,你叔特意留了几瓶,舍不得喝,拿着孝敬我了,你小子也是有福,这酒就咱县里书记也未必喝得上嘞。”我爷道。
“我叔孝敬您的,那肯定是最好的,爷,我走这几年,我叔都干啥呢?我记得走那年他可还倒腾鱼虾生鲜呢,现在呢?”我道。
“刚才见你叔,你没打听?”
“他走的急,就说了几句话,那不还没来得及嘛。”我道。
我爷脸色稍变,似乎不快,道:“你叔啊,这两年我也不知道在干啥,管他呢,有好吃好喝咱就享受着成了,都四十多的人有些事也不跟我们说。”
“啊?我叔能有啥事,他可是个聪明人,当年生产队致富我记得清楚,就是他出的倒腾生鲜的点子,后来自立了门户,算咱这走出去的第一个能人呢。”
我爷却道:“什么能人!狗屁的能人!国家的蛀虫还差不多。”说着酒也不喝菜也不吃了,竟拿起眼袋抽起旱烟来。
我见情况有些不对,奶奶也在旁直给我摆手示意别再问了。只有我弟一个儿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是饭菜分去了他的注意力还是早已司空见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奶奶忽道:“快吃快吃,吃完了早些睡去,看睡晚了招山里狼来。”
这话是小时候奶奶常哄我们兄弟睡觉的,我一边也趁机说道:“来,爷,再喝一杯,管他呢,酒是好酒就对了,别浪费这好菜。”
我爷也是个快性子,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话一听,刚装上的一袋烟,随手便撂下,端杯跟我碰起来,一边还说道:“就是,不管他,咱喝,喝完了再叫他整去。”
这时我弟抬起头来,忽笑道:“爷,怎么我哥一回来,你这气消得这么快。”
我爷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有些尴尬,没好气道:“吃你的,肉都管不住你的嘴。我哪儿生气了,那是恨铁不成钢,书都念到牙缝子里了,这都不懂!”
“懂懂懂,我吃饭吃饭。”我弟忙抬手认输道。
我爷道:“吃了去到隔壁张奶奶家,把她送咱的那两袋玉米搬过来。”
我道:“我这就去吧,待会儿别忘了。”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我爷拦着道:“你别去,叫你弟,腚都坐成墩子了,去锻炼锻炼消化消化。”
我弟没脾气地答应了一声“哦。”
这时忽听咚咚咚的声音,似有人敲门,我们目光同时望向门外,我说我去看看,奶奶却说你坐着吃吧,我去,估计是你张奶奶又有什么好吃的给咱家送呢。
我知隔壁的张奶奶一贯如此,是个有性情的,也没在意。但当我奶奶出去的时候,我们只听见院里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道:“敢问,这里是丁平的家吗?”
“有人找我?”我说了声,起身出来,刚一迈出堂屋门槛,一个锐利的目光就出现在了我的眼中,那是一个全身黑色西装的男子,头上还带着一顶高筒帽子,一副外国人的打扮,脸上虽带着笑容,但他笑起来时,脸颊两侧三圈折叠着的皱纹,以及那特有的鹰钩鼻让我没什么好感。
我道:“你是谁?”
那人向我走近了几步,道:“想必你就是丁平了吧。”
“不错,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做什么?”我道。
“我也不认识你,只是我的主人说他有一件东西在你这里,让我来替他拿回去。拿了东西我就走。”那人说话时,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冷漠,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我眼角微皱,眼光始终与他的目光相接不曾稍移,道:“东西?什么东西?别人从未有过什么东西寄托在我这里,你的主人叫什么?”
那人笑着的脸上嘴角微咧,道:“对不起,我的主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只说今天下午你在黑风沟得到了一件他放在那里的宝贝,还请拿出来让我送还给他。”
一听黑风沟,我立刻知道此人来者不善,记得当时并没有外人在场,心想:“他说的想必是众神之门,他是怎么知道的,法灵明明说我是它的主人,几时又成了他们的,看来是来找茬的。”同时联想到在拿到众神之门将要离开时发生的那些事情。于是便大致有个分寸,暗道,“看来那道流沙地想必跟他们也是有关系的。”
心念一动,与众神之门意念相通,立刻当时陷身流沙地的种种情形回想于脑海之中,记得当时破阵时,毁掉的那根扎在地脉上的水针,便道:“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那人也甚为识相,当即便同意了,或许是真的以为我可能会将法宝交出。
我转头对奶奶道:“奶奶,您先进屋吃饭吧,这是我朋友,我跟他说两句话就来。”
我奶奶随即笑道:“既是朋友,那进来一块吃点饭吧。”
我道:“没事,他吃过饭了,不吃。”
“你跟我来。”我悄声对那人道,一边从他身边走过。路过的时候只觉这人身上有股凉气,在这炎热的夏季是不寻常见的。而且距离此人越近,寒意便越深。
这人随我走出门外,拐入一道巷子,我刚转头想跟他说什么,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但我明明听见他革履的踢踏声一步步紧跟在我身后。
正当我感到奇怪,忽觉一阵寒意自我背后袭来。我早知此人非善茬,心中自然早已存着提防。心念一动,法灵即召法宝灵力传遍我身,身前左手食中二指一立,借来地脉之灵形成坚盾以虚影幻化身后。
当当当,一连三声,我未转身,却能凭借身后虚影所感,得知有三枚冰制的针状飞镖打在幻盾之上。我心中又发一意,即以火灵融冰为水,借地脉土术混成污泥朝着发射来的方向反弹了回去。
眼角边只觉一影闪过,背后一声“踏”响。那人以极快的身法如重影一般幻现在我身前。仍是那张笑脸,笑道:“这下可狡辩不了了,交出来吧,小兄弟,我的主人非常仁慈,如果你肯将东西交还给他,他愿意奖赏你一份酬金以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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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手指在空中一划,他身前的空间犹如被化出一道裂纹一般,一股水流从裂纹中湍流而出,形成涌泉,托举着一个棕色的皮箱。
那人接过皮箱,随手一挥将涌泉撤去,打开箱子上面的保险扣,将一沓沓足足堆了两层的美钞钱方展现在我面前,道:“这里是一百万美金,足够你一家三代使用了,这样的酬劳还算不错吧?”
他说的不错,当时我确实很是心动,那可不是三万五万,那是整整一百万的美钞,在那个一美元能兑换十块人民币的年代,普通老百姓谁家能有这么多钱,别说三代人,十代人也足够了。这让我一个年近30还未拿过一天正式工资的人怎能不心动,这些年缺钱的问题真是困扰我太多了。
我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轻轻碰了碰里面的美钞,那是钱的感觉,我的手有些微颤,恨不得当时就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皮箱,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思维中有股冥冥的力量不让我这么做,一开始我以为是传统的中国学让我在利益面前显得清高,是无产阶级的先进思想在我脑中从小根深蒂固。但当我拿起一沓美钞的时候,我只感觉我身体里的灵魂仿佛要被什么东西抽出去了一样,仿佛只要我拿了这些钱,那个原本属于我的灵魂便将永远离开了我一样。在那一刻,我变得十分没有精神,恍若醉酒的汉子,摇摆的身体似乎连站立都很艰难。一种莫名的耻辱感冲上心头,一瞬间看到了父母家人,看到了兄弟朋友,看到我的老师和那些曾崇敬过的名人贤者,看到了身边这群日子虽苦却热忱生活的邻里乡亲,看到了少年穷却志远学高的傲骨精神,看到了酒肉席上的阿谀奉承,看到了权势面前的卑躬屈膝,看到了灯红酒绿的虚虚假假,看到了酒色财相的引人作呕,一幕幕飞逝的景象,幻真幻假般在眼前飞来飞去,犹如人之将死那一瞬间的回光返照一般,诸般人世相接踵彼此,无论真善美,还是假丑恶,都诠释着人生即苦的哲学。
人之一生,究竟所为何物?是情是爱,是财是名,是活得痛快,是死得其所。是是非非,何曾有过定数,转世轮回不见生人记忆,生来死别又怎愚人偏痴?左不过是个“罢”字而已,好也罢,坏也罢,名也罢,财也罢,事了拂衣去,缘随世上行,一切自有丈夫行事,又何必要这施予之物。
想得此处,忽觉心胸开阔,一身清爽,若久病之人初愈,似大旱之人酣饮,我所要者,乃生平也。
想明白此处,手便不再颤抖,眼前幻想尽去,缩手落下,只摇了摇头,道:“这些钱不应该属于我。”
再见此人时,他脸上笑容已失,面色泛白,腮边肌肉微跳,一滴汗水竟自额头滑下,好像刚跑完千米冲刺的运动员一样。
我微感好奇,那人道:“不想这山野小村竟有良人高卧,倒是我走了眼,再会。”
话未说完,一道水光自地下涌起,转瞬间,将那人包裹起来拉入地下不见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应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但我的眼睛却告诉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奇怪”,我心念一动运起门中灵力,洞悉周边,才发现在周围竟有许多水纹印记,似是打斗所留,只是肉眼难见而已,看来此地曾有过一场战斗。但具体的战斗情况我却无法洞悉,我心问法灵,法灵告诉我,原来是我刚才拿钱的一瞬间动摇了传承众神之门的意志,所以从那时候起便间断了后来的记忆,直到我醒来。
我问它刚才我为什么会那样,法灵说,是刚才那人用钱在我身上设了迷咒,我定力不深落入圈套才会被他控制,后来一道喝令自墙内发出,将我震醒,才逼退了那人。
我问它是谁发来的喝令,法灵却不知道,只说感知到的灵力来自墙内。我便转头看了看它所指的那堵墙,哪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是我爷奶家的后墙嘛,我心中有些疑惑,回想起法灵说过有关我弟的事情,暗道:“莫非是我弟?”心觉倒要找个机会问问,便走回了爷奶家中。
你俩干啥去了,饭都冷了,我奶奶道。只见我弟已吃完饭躺在炕上正在打盹。
我说:“这小子怎么吃饱了就睡,怪不得看着胖了好多。”
我爷道:“跟你二叔一个德性,懒呗。”
我奶奶却斜了我爷爷一眼,道:“那是学习累的,哪儿是懒,你歇了后半晌了倒是精神了。”
我爷爷“哼”了一声,端着茶缸子下炕出屋去了。
我看了看我弟,又问奶奶道:“我弟睡了多久了?”
我奶说,刚睡着没多会儿,你出去不也才一多会儿嘛。又催我道,你快些吃饭,今儿晚上在这儿住还是去你二叔家。
我道:“去我二叔家吧,也不知他晚上回不回来,要是不回来就我弟一个人怪不放心的,我陪他。”
“干脆你俩都在这儿睡吧,你不说还好,我倒把这忘了,你二叔不在家,你两个娃子看得住什么门,最近村里不太平,就在这儿睡吧,人多些好。”奶奶道。
“什么村里不太平?咱村?我看着挺好的咋个不太平了?”
奶奶道:“听说闹鬼呢,一到半夜十一二点就呜呜的,怪瘆人的。”
我弟也不知是真睡假睡,一听这句立马惊醒起来喊了声“闹鬼!”
看他样子,不想装的,脸色好像刷的白了一下,也不知是在炕边上压的还是咋。我道:“真有鬼啊?”
我弟连忙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道:“真有鬼,哥,奶奶没骗你,现在几点了?”
我弟一瞅墙上挂着的挂钟,才7点多,我弟舒了口气,仿佛刚从什么地方脱难一样,道:“还好还好,没到点呢,我说怎么一股小风吹得我凉飕飕的,原来是门还开着。”
我用胳膊肘轻推了推我弟,道:“什么情况,说说。”一边想着,“凭你这能赶走刚才那人?”心下不禁有些疑虑,暗道:“莫非不是他,那会是谁。”
别看我弟刚才怕的要死,一听有人听故事,倒是来了兴致,道:“你不知道,那鬼可邪乎嘞,他一来就哭,还老在人身后哭,大半夜的把人吓个半死,但只要你一转头,那鬼就没了。你以为这就完了?没等你缓上几分钟,他就又来你身后哭了,可瘆人了,你还记得咱村的六傻子吧,两月前就被吓死在土地庙里了,人发现的时候,瞪着大眼,那死状可恐怖嘞。”
我奶奶实在听不下去了,忙声抢道:“去,别瞎咧咧,哪有那么邪乎!别听你弟瞎说。”同时抬起手指着我弟道,“你就胡说八道吧,待会儿你爷爷进来,看他不说你。”
我弟立时低下了头,我笑道:“说啊,咋哑巴了,那邪乎劲儿呢?”
我弟跳下炕没好气道:“我不跟你们玩了,真没意思。”说着径直走出了屋子,又道,“我回家自己睡了。”
这下我奶奶可是着了急,嚷道:“你一个儿回去干甚!回来听话。”
我弟却赌气道:“不去,我就要一个儿睡。”
“这瓜娃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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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话。”我奶奶又气又恨,冲着门外道,“你走吧,看撞见了红布穗子。”
“红布穗子?”我疑问道。
哪知我这话才刚说完,我弟就一溜烟得跑回来了,模样颇是狼狈,我笑道:“呦,这谁家好汉,忘拿东西了怎地,跑这快,兔子都不定能撵上!”
我弟斜了我一眼,翻着眼皮,闷闷不乐又安生生地坐回了炕上。
我奶奶面上偷笑,道:“跑啊,没吃饱腿软咋的。”
“哼!”我弟扭过头去,又在炕上重新躺下,明显不想跟我们说话。
我笑道:“都高中生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我奶奶道:“别管他,就是这样儿。”同时又对我道,“哎,你快吃饭呐,咋不动筷。”
我笑道:“奶奶,我吃饱了,来我帮您收拾吧。”
我奶奶忙道:“不用不用,我来我来,你再吃点嘛,怎么才吃不得半碗饭。”
我奶奶家碗大,吃半碗饭基本就是一大碗的量了。我道:“我真的吃饱了。”
我奶奶有些不快道:“这出去几年,怎么饭量变这么小,看不是饿坏了。”
我笑道:“没有,是咱家碗大,我中午吃饭也迟。”
我奶奶道:“不吃算。”说着收拾了碗筷出屋去了。
屋子里剩下我和我弟,我看他还在闹小孩子脾气,便推了推他,道:“哎。”
我弟却没理我,想是为刚才笑话的事,我笑道:“你还生气呢,人家乔帮主可不是这小气的人。”
这话倒也真管用,我弟登时上钩,猛地坐起身扭过脸来,道:“乔帮主也最恨被人家冤枉。”
我道:“冤枉你啥了?谁冤枉你了?说出来,哥帮你平反。”
我弟没好气看着我道:“就是你。”
“我?”我笑道,“我几时冤枉你了,我可是最信你的。”
我弟切了一声,道:“少来,你跟奶奶一样,总拿我当小孩子看。”
我道:“奶奶年纪大了,在她面前我们就活到八十不也是小孩子嘛,她那也是关心你嘛。”
我弟并非执拗之人,只是缺个台阶下,当下便也不往心上去,道:“算了,都是一家人犯这气没必要。”
我道:“你这话才有些男子汉的气概,哪有跟自家人置气的,常言说,在外是条龙,在内是头牛,这才叫男人呢,是不?”
我弟道:“本来就是。”
我见他心情舒畅了,便转移话题道:“哎,不过你倒是跟我说说那闹鬼的事,真那么邪乎的?”
我弟忙竖起三个手指,道:“一点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我又道:“你不也是才跟二叔住在村里没几天嘛,怎就知道那六傻子的事,你何时亲眼见了。”
我弟道:“我怎就没亲眼见了,那六傻子的尸体还是三天前才发现的,是驻扎在咱这部队上的一名法医说的,说他的死期大概在两月前,咱这大队的王队长怀疑是有人故意谋杀,便把咱村上的人都找去看尸问话,我也被叫了,跟着我爸,那尸体别提多恐怖了,半个脑袋都叫老鼠啃没了。”
我惊讶道:“真有这事!”
“可不是,谁跟你闹着玩,下午我领你去看宝贝的时候,你是不还不信来着,怎么样?”我弟道。
他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忙道:“哎,对了,刚才你看见我那个朋友了?”
我弟一脸茫然,道:“啥朋友?哦对,刚才有人找你来着哈,干嘛的?”
我又反问道:“你不知道?”
我弟面有疑色,道:“奇了,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我还是有些不信,又重复了一遍:“你真不知道?”
反倒勾起了我弟的兴趣,他道:“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怕别人知道啊?”
我面色一平,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有也是你看小美女的事情。”
我弟忙伸手往我嘴上捂,道:“悄声些,别叫爷奶听见了,上学期间搞对象,回来看我爸说我。”
我把他手拿下,不耐烦道:“哎呀,不说不说,你还没说完那闹鬼的事儿呢,那红穗子又是什么鬼?”
一说这词儿,我弟就是一激灵,我道:“你咋了?什么玩意儿吓得你这个怂样儿,至于嘛?”
我弟着实有些犯怵,有些不情愿得小心说道:“不是怂,是那东西吧,他真让人有点膈应。”
“咋了,你说说,我帮你解解,我的本事你可是知道的。”
“啥本事?”我弟忽想起来了,道,“哦对,我倒忘了,你在九宫山上的时候……”
话没说完,只听院里一人十分着急地呼喊道:“不好了,丁三爷,丁三爷。”
我俩忙起身出屋,只见奶奶围着围裙自厨房跑出来,手还是湿的,赶忙在围裙上擦着,一边道:“咋啦老四家的!”
一妇人已站在院内,神色十分慌张,道:“嫂子,你快去看看老四吧,再晚些就不行了,三爷呢。”
我奶道:“刚才还在呢,这一吃饭不知溜达去哪了,我跟你去看看。”
那妇人是我爷奶家坡上的一户人家,当家男人姓吴,这妇人是他媳妇,我叫他吴奶奶。
我奶奶见我出来了,忙道:“大娃,你去寻寻你爷,我先随你吴奶奶去看看,寻见了叫他赶紧来。”
说着就要走,但吴奶奶却道:“老嫂子,您去管什么用啊,那是邪祟害的,又不是头疼脑热的,得丁三爷才行。”
我小时候知道我爷爷在部队上学过一些医术,回村后就一直给村人治病,不知什么时候还能驱邪除祟了,想必是什么村里人没见过的病,以为是邪祟呢。
我奶奶这下犯了难,着急道:“你说这老头子去哪了,关键时候找不着人,我去找找。”
那吴奶奶是个没主意的,又急道:“这哪能等得一时半会儿,眼下人就要没了。”说着竟在院里哭起来,听着十分伤心。
我忙道:“您别伤心,奶奶,不如我去瞅瞅吧,我大学在外几年也见识了一些世面,也许我就有办法呢,我腿脚也比您利索,有啥事来回跑得快,您知道我爷爷好去哪儿,您找找也比我快,不如我先随吴奶奶走一遭,看看情况弄个应急法子,你们随后来。”
吴奶奶脑筋虽糊,反应倒是不慢,一听有法子,忙哭声一止,道:“对对对,你是大学生,肯定有法子,你爷爷连初中都没上过都能治得好,你肯定行,肯定行。”
我心中不禁苦涩,暗想谁说上了大学就一定比不上大学的强呢,当下却不多说什么,救人要紧,少不得也得狗皮膏药贴上了墙哪怕挡挡风也是好的。
我奶奶听着有理,也忙道:“那你就先去,我和你爷随后就来,看着能行就弄,不行可不敢瞎弄啊。”
我喊着:“知道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已被吴奶奶拉着出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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