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农户隔壁的院子,是那胖子的堂哥家。
家里有夫妻两人,孩子三个,还有一位体格不错的老爷子。
也就是这胖子的大伯。
不过两家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我和黄斐去那边吃饭的时候,那老爷子根本就不搭理付革,吃饭也不上桌子,就端了个碗,自己在外屋吃。
付革的堂嫂到隔壁院,给老太太送了饭,回来吃饭的时候,才问付革,那坟地的事看的怎么样了?
付革说还没看,但他比较看好东边的坟位。
一听这话,那夫妻俩彼此瞅瞅,也不说话了。
外屋的老爷子却突然进屋,把手里的碗砸在付革脚下,就骂了句混蛋玩意儿,说他要是敢往东边埋,就扇死他!
说着这老爷子,就真要动手。
付革的堂哥堂嫂赶紧拦着,把人往外拽。
我放下碗筷,问那老爷子,为什么不能往东埋?
之前我只听付革说,东边那坟位,后面埋的不是人,但到底是什么,他也没说。
听我问,那老爷子才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付家坟东边的空地里,埋着一棵树。
我听着奇怪,又问他什么树?他这意思是那块地上种着什么不适合丧葬的树木?
见我还不知道那坟地的情况。
老爷子一下来了精神,立马劝我,别管这闲事,说那空地上不是种了什么不好的树,是土里埋着一位树仙。
我这听过狐仙黄仙,柳仙蟒仙,连狼仙都听黄斐提了一嘴。
这树仙是什么东西?
我正纳闷儿。
那老爷子就说,这事儿得说到他爹那辈儿了。
也就是付革的爷爷。
这人跟我差不多,说是生下来命弱,打小儿就大灾小病的不断,七八岁的时候,跟着家里上山干农活儿,那山坡子塌方,当时就给孩子埋底下了。
等挖出来的时候,这人就断了气儿了。
一家子哭天抢地的,把这孩子弄回家,正张罗着办丧事,那外边儿就来了个算命先生,说这孩子还没死。
家里人一听,赶紧把人请到屋里,把家里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求那算命先生救救这孩子。
那算命的却不要钱,说在这村东十里有一棵拱门树,让他们把那孩子抬到树下,认个干爹。
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让那孩子去树下磕头奉香。
等这孩子长大了,亲爹过世的时候,把那棵树一起砍了,埋到付家坟东边的空地上。
切记,这树下葬之后,不留坟堆,不立碑,也不需要祭奠。
更不能在那死树的周围埋人立坟。
否则,索命阴魂常上门,家家户户倒头饭。
意思,敢在那死树周围埋死人,这整个村子都得死绝。
说完,那老爷子又看着付革,说,“这混蛋玩意儿,敢把他爹埋到那死树南边儿,前脚下葬,后脚他老娘就得死,那就是个绝户坟,发再大的财,没命花,有什么用!”
付革一听,起来就说,“什么绝户坟,你别胡说,我这不是找了先生来整治?”
老爷子跟着反驳,“整治个屁!上回你找来那风水先生,你俩说话,我都听到了,这东西根本就没治!”
说完,那老爷子又看向我和黄斐,说,“你们帮他,就是伤人害命!是伤天害理。”
黄斐放下酒杯,才说,这件事没老爷子想的那么严重。
还说我们这些顶香办事的先生,做什么事,心里也都有分寸,真是伤人害命的事,自己也得背业障。
让那老爷子放心,明天,此事自然能见分晓。
那老爷子见说不动,骂了句一丘之貉,就转身出去了。
付革又给黄斐倒酒,劝我吃菜,说那坟地的事,只要能发财,伤一两个人命,其实也不叫事,还说他能给村里补偿。
当然,如果能把伤亡降到最小,是最好的。
这胖子一脸谄媚的说好话,搞得老子当时就没食欲了,饭也没吃几口。
下午我和黄斐,就跟付革那胖子,去付家坟看了看。
这人把之前那风水先生点出来的两个坟位,指给我俩看。
其实,白指。
我俩那时候对风水,是一窍不通。
不过,付革说的那两个坟位,说是祖坟西和祖坟东,但其实两个坟位都没在付家坟的坟圈里。
离着那片坟地,得有十多米远。
尤其是东边那个位置,就连埋着死树的空地,都离付家坟很远。
付革把我俩带到那片空地上,还特意给我俩画了个圈儿,说那死树就埋在这片空地下面,还说他问过之前那风水先生。
那人说了,这树不能挖出来。
但他真的很想把他老爹埋在这边,那风水先生没治,所以他才多方打听,找到了韩先生那里。
说完,付革又嘀咕,既然韩先生也打退堂鼓了,这事就只能指望我俩了。
还让我俩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把事办成,给个几万都行。
黄斐扫他一眼,这钱也没说要,还是不要,只说明日开坟,今天夜里让他通知村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付革说让我俩放心,说这村里他都拿钱打点过了,还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大伯似的那么迷信,没人管这闲事。
说到迷信,他比他大伯,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里嘀咕。
黄斐又提醒付革,别忘了,午夜之前把他要的那些东西弄回来。
还说他夜里要睡在这片空地上,东西也送过来就行。
付革一听,说他家里是臭了点儿,但我们可以睡他堂哥那院。
黄斐没搭话,只说让他尽快办事,我俩就在这里等他,晚饭就不吃了。
付革又客气了几句,见黄斐真赖在这坟地不走,只好自己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他又开车把黄斐的行李箱和我的背包送过来,还带了点水果,说是已经找人套了马车,去那扎纸匠家里拉东西了。
还奇怪那老婆子手脚真快,说把活儿赶出来,这才半天多就弄完了?
黄斐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打开行李箱,就拿出个野外露营用的帐篷,还是那种钢管组装的,看着十分结实。
他让我帮着把帐篷支好,又做了加固。
等彻底忙活完,天已经黑了。
付革花钱雇来的村民也把那些纸轿纸马和纸人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