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父女还是死了。一切都在命运之中,一切都在预想之中。力量无法控制就会被抛弃。那座城市地下裹尸袋内的许多人都是那样的。
霓虹,酒宴,歌舞人们欢喜像是高唱幸福。可这世上没有值得欢喜的事发生,只有一件负担被砸在地上,像一筐烂鸡蛋丑的厉害。陈正山坐在远远的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位置。他低头喝着高档的却从未记住名字的酒,杯子在他的桌前咣咣当当的敲响。那些举杯欢笑的人也如那杯金色的酒一样他叫不出名字。
思考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倘若在思考之余仍不断责问灵魂那就宛如身临炼狱,百般折磨。周海现在就是如此,他斜躺在沙发上,手中的幼女照攥的发皱。他过于渺小没有力量去改变这个已成事实的谎言。
她明明只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家伙,一个只想陪着父亲的女儿,一个被迫背负罪恶的幼女。对的罪恶,虚假的罪恶。对的,背负,被迫的背负。周海不明白,不明白这悲剧的受害者为什么会在公理之下为他人做了开不了口的谎言。周海没有太多的悲伤但有些东西压的他喘不过去。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所认识的世界真实的模样不过是利益的纠缠,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恶分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生似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事情。酒瓶子在地上踢的咣当作响,周海却是脚下一滑跌坐在了垃圾堆里。他不知道与何人说话,却只是几句胡乱的梦呓后又抱紧了身侧的几个酒瓶子。
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休假期,陈正山在自己宿醉的第二个早上把组织的第二份任务下达了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周海并不清楚这份命令究竟是组织下达的还是陈正山自己的意思。但他并不在乎,顶头上司说话总是要比高层更加管用而且他确实累了。他进入了休假模式。周海在某个早上种下了俩棵树,一棵稍高一棵稍低。就在自己那小小的后院。他是个不擅言辞的人,当他热情的邻居隔着一道栅栏满脸热忱的给出帮助后,他也只是冷着声拒人于千里之外。热脸贴来冷屁股的邻居回了屋子总是不免对着家人埋怨那邻家的冷漠和不好相处。树种好后,邻居却逐渐疏远。周海也曾登门道歉但对方也没有回应,他也就觉的无所谓了。但这份不安世事和冷漠的态度却在邻里间的妇人谈话中越加夸张离谱。好长一段时间周海都是街坊大人们用来恫吓小孩儿的神兵利器。“不听话,那家小子就把你卖了,”时间一长家门外都很少有小孩儿玩耍打闹。整日都很安静。直到那个下午,一个旅人抱着一只小黑猫从周海家门口走过。那是一个看起来略显邋遢的中年男人。长的并不高大但却留着浓密的胡子,在那些乱糟糟的胡子下面的面庞也并不帅气。这个男人长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总是不时的在眼眶里周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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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顶着太阳看,丝毫不惧阳光的灼烧;有时他盯着几株小树敲个没完甚至于用他那干瘪的手在树身来回摸索;有时他盯着巷子里坐在轻石板上的某家媳妇看,发出嘿嘿嘿的怪笑。这个喜欢到处看东西的旅人后来据他自己说是难以控制对美的追求的我总是难免鼻青脸肿。这话就像是往猴屁股上戴面具------遮不住的。周游世界的旅者在那个下午陪着一只小黑猫在周海家外的空地上借着几片闲散的阳光为这个没有小孩儿玩闹的地方带去了欢笑。
在那脏兮兮的背包里,一双脏兮兮的手在翻找着东西。头顶的阳光带着头顶的树荫漏下,那个脏兮兮的男人在树叶与孩童的欢笑声中从那脏兮兮的包里找到了那条洁白的丝绢。白色的丝绢被他毫不吝惜的缠在了那双脏兮兮的手上。他与周围的孩童说笑着,在孩童拥簇的缝隙中穿插,被一个个不大的小鬼挤来挤去像只不受欢迎的皮球。他从一个小孩儿的面前踉踉跄跄的来到另一个小孩儿的面前。当所有小孩儿都在这个脏兮兮的胡子大叔妖娆作态的步履中大笑的时候,这个脏兮兮的男人突然在人群中大喊“看啊,我的兔子跑了,快抓住他。”周海远远的看着屋外的小魔术,一只兔子从脏兮兮的背包里逃了出来。几个跑的快的小孩儿在做着最后的围追堵截。他们在男人的指挥下将这只渴望自由的兔子围在了屋子的墙角,这只红了眼的兔子奋力抽动着鼻子来为这具身体补充最后的能量。孩子们围着这只雪白的兔子却不敢轻举妄动。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墙边的那扇门却突兀的打开了。您三分之一大小的缝隙像极了三分之一的兔子洞。那小家伙毫无犹豫在那个脏兮兮的家伙横空扑来之时只是一个转向就扎进了三分之一的兔子洞。孩子们在三分之一的叹息里看到了那只刚逃出生天的兔子被那拐卖小孩儿的叔叔抓着耳朵提了出来。这个家伙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在那地上的叔叔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将手里的兔子放在了那脏兮兮的男人面前。地上的男子在短暂的尴尬过后一咕噜从地上爬起而被丢在地上的兔子此时紧紧的靠在男人的脚边。相较与那个怪家伙还是被这白痴魔术师抓更为安全。男人将地上的兔子抱起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一边抚摸着受惊的兔子一边向房子的主人致歉。当房子的主人表示并无打扰时这个男人似乎松了口气。他将手中的丝绢解下,要完成刚才没完成的魔术。在一番落魄魔法师的离家寻找快乐能源的故事铺垫下这个男人将睡在树洞里的兔子用白色的丝绢盖住,在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下,当三分之一的响指声响起。那只上一秒在白绢遮盖下还在蠕动的小兔就从那脏兮兮的手掌上消失。这样的小魔术放在这个时空是不值得去为之惊讶的,但在周海所在的世界。魔术这种简单的小玩意儿在越来越发达的文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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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也愈加抛离本身。这类技术以披着神秘的外衣为人们带去快乐。但,那跟时代的人们过于理智而魔术就像一棵只为剥皮的橘子。人们扒了他的外衣却从不欣赏果肉。过于理智的时代总是缺少浪漫的。
那只兔子被偷偷的塞进了那个脏兮兮的包里,那只可笑的兔子尾巴还在没拉上的拉链外左右摇晃。这个脏兮兮的旅行者在手指翻飞中变出一朵有点儿干巴的玫瑰,趁着小屁孩儿的惊呼将脚边的袋子踢到了身后。周海看着这个滑稽的魔术师与那帮没见识的小屁孩儿,他依靠在门框上等待着这个笨拙的魔术师离开自己的院子。看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了。从房子的外篱墙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脑袋从上面探出。这个脑袋对着房子的主人笑了笑就自顾的打开了那扇还未关上的门。胖女人踏入了这间不受待见的院子,她先是笑了笑看着院子里的小孩儿和那脏兮兮的不务正业的乞丐。在那聚拢的人堆里找到了那个一直缩着头的小屁孩儿。那具小小的身体不断的向着高大密集不易注意的角落挤去。但那敌军的狙击枪还是直直的击中了这具颤抖的身体。那个妇女还在笑着,只是偶尔下撇的眼神里带着习以为常的凶狠,小士兵被逮着脖领子提留出了院子。看,还看,看什么看。你成绩烂成什么样了,回去。院子外胖妇狠狠的说着。“妈,妈。说好的我能出来玩儿一会儿的。。。男孩儿还在挣扎。玩儿,和什么玩儿,和那个臭乞丐?还是那群狐朋狗友。声音被刻意压低但还是传过院墙落在众人耳朵里,学好的,去和那个臭乞丐打交道你也要变成睡垃圾桶的臭乞丐的。声音渐渐远去,周海看着表情异样的魔术师默不作声。院子里围观的小孩儿们在黄昏时分离开了这间小小的院子,落魄的魔术师提起行李向着远处走去。周海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这个夜晚要在何处留宿,或许是个桥洞,或许是个长椅。流浪的旅行者,精湛技艺的魔术师,总不会死在街头。
不知什么时候,人们不在对事物保持热情而在绝对的理智和数字之下代表浪漫的事物逐渐死去。魔术也是一样,魔术的三定律在某一时代被共时抛去。人们不在热衷于魔术师所表达内容的浪漫与奇迹却只是追求引发奇迹的骗术原理。在技术和智慧爆炸的时代,任何展于人前的骗术都无处藏身。魔术,被时代抛弃。正如那些同样浪漫的职业和技术。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不再追求热爱,只是为了攀比的生存。因热爱而选择的职业是比不上高薪,高地位的职业的。所以,这是个缺乏热爱与浪漫的时代。伟大的人才,传世的诗人显少出世。
今夜,睡在长椅上的魔术师啃食着从顾客手里赚取到的几块儿面包,抱着不断打哆嗦的兔子沉沉睡去。一本浸了菜汁的书盖在脸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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