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太尊似乎觉得有戏，也或者是觉得左慈的名声在外，能镇压道门上百年时间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三大妖王听起来名声很强，可是正要动手的话，他自己比谁都清楚，想要拼掉左慈，运气好的话，自己这便要陨落掉一尊妖王，运气差的话，可能会陨落掉两尊妖王，剩下的一个，也必定是重伤。

张发丘点点头，重新走到了左慈身边，嘿嘿笑了一声，左慈冷着脸，看着张发丘，没有说话。

“当年发生的事情，我都问清楚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绝情。”张发丘指了指远处的青牛，那青牛背上的玉盆里长着一株莲花，如同玉石般，只有九瓣。

正是三清太尊所言说的九品莲花，一叶为一品。

“他们不懂我，你也不懂我吗？”左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张发丘道：“我要做的事情很不一般，不能拖累他们。”

“你看他们的力量，你能拖累的？”张发丘一阵无语，实在是没有想到左慈心中竟然是这么想的。

“你不懂我要做的事情。”左慈的语气很凝重。

张发丘坚持说道：“我确实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人家姑娘已经在哪里等了你一百年，你刚刚一露面，姑娘就把身上的花瓣给你，让你去救治你的师侄，且不说后者，我就问你人生能有多少一个一百年？

一百年孤苦，一百年守望，一百年的期待，如果当初给不了她一个未来，为什么还要相逢？”

左慈沉默着，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来。

张发丘咬着牙，继续道：“左老头，不是我说你，你这事情做得实在是不地道，就算那姑娘是精怪，寿元比人类的长久，但是谁的一百年不是大号岁月？你大舅哥带着人堵上来了，你还能理直气壮的出剑，物品想想都为你感到脸红，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为你呐喊。”

左慈沉默着，张发丘只觉得这左老头在这一瞬间就老了几十岁一样，心中想着是不是自己说的话重了点，可是这一次左老头做的事情太不地道。

这样子的沉默，大概持续了盏茶时间，左慈忽然站了起来，向着莲花走了过去。

这么站起来，张发丘忽然觉得眼前的左慈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在你来不对劲，他一下子也说不上来……一种非常玄奥的气息，充斥着左慈周身上下。

这时候的左慈，变得飘渺虚幻……甚至于身体都变得有些透明了起来。

张发丘吓了一跳，伸手去抓左慈：“左老头！你……”

这一把抓了过去，竟然像是捏到空气里一样，左慈迈着步子走向莲花，走向那青牛，三清太尊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左慈，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你说得对，她已经等我百年了，如果我做这件事情还需要一千年，那岂不是说，要等到一千年以后，才可以和她在一起？”

左慈的人已经走远了，声音却像是在张发丘耳边响起一样。

每一步落下，左慈身上就出现逆生长的现象，最开始是他的白发，从根部变黑，像是脱落下来了一层白色的头发一般，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左慈变得黑发浓密，眸光睿智，他的肌体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活力，谁能想象的出来，一个眨眼时间以前，还在世垂垂老矣的人，竟然变成了一个二十岁上下，气血旺盛的年轻人。

“仙蜕！”

张发丘惊愕，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是葬经上边记载过的东西，称之为仙蜕。

是说这世间的生灵，皆可修道，而且修道到了极致，成道的时候，肌体会发生不可意思的变化，从而返老还童，回到最为年轻巅峰的状态。

“左慈……你到底是什么？留在人世间的仙人？陆地神仙？”张发丘自语了一句。

这个时候，左慈已经走到了青牛身边，青牛非常乖巧直接就跪了下来，左慈伸手抚摸了一下那玉盆中的莲花，轻声道：“阿莲我来了。”

说着，左慈伸手向着莲花轻轻一握，一只洁白，毛孔中向外喷薄光芒的手，落在了左慈手掌中，他轻轻握住，然后往外一拉，一个宫妆女子悄然出现在左慈身边，眸子里闪动的光芒像是天空中的星辰。

这世间所有的灵气和造化，都已经汇聚到了这个女子身上去。

白素贞已经很美，在人世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极致的美人；但是在这莲花妖王面前，就像是凡俗之人见到了九天仙女般，两者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左慈，一根年轻的左慈，相貌在二十岁上下出头。

“恭喜道友，一朝悟道，了然天命！”三清太尊大笑，真龙女子和那天的气息坠落人间化成的生灵从远处走来，面上带着笑意，这时候再也没有仇恨。

“恭喜四妹！有情人终成眷属。”真龙女子化成人形，容貌并不是非常惊艳，甚至比之于白素贞，还略有不如，但是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很强，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山岳横推过来。

至于那光质化一般的生灵，虽然走进了一些，但是依旧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左慈牵着这个女子，看了一眼众人，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谁都知道，左慈在道这条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了一种非常玄妙的地步。

三大妖王退走，这个叫做莲花的女子身上光华内敛，再也没有了那种惊艳3天下人的美丽，但是张发丘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么女子的没，没在骨子里，叫人羡慕不来，只觉得喜欢，却又不是男女情、爱的那种喜欢，事那种看了一眼就叫人心中欢喜的喜欢。

这里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左慈和莲花没有上马车，两人坐在最前头的道路上，有说有笑，像是在诉说着彼此间的相似，却又不像是，很多话张发丘听的不是很懂，或许是因为他隔得比较远。

总应该给别人一些自己的空间。

明苍道人的靠在马车车厢里，白素贞和张发丘坐在车厢外边的车架上赶车，马车走的很慢，像是故意在给一对有情人说话的空间。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古道茫茫，黄昏金色的光晕斜斜的照耀在大地上，远处是不是的传过来左慈的笑声。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张发丘觉得很惬意：“这是好句，实在是好句。”

白素贞看着张发丘的侧脸，可爱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依靠在马车上，这一刻时间刚刚好，一切都静谧着。

白素贞真的好希望，时间就停顿在这一刻，她愿意永远看着张发丘的侧脸，管他什么成仙得道，。管他什么大威大德天龙道法，和这一个侧脸比起来，却不知道差了多少？

篝火在野地里升起来，莲花轻轻依靠着左慈，已经睡熟，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左慈轻轻地抚摸着莲花乌黑的秀发，一遍又一遍。

张发丘本想着打趣两句，可是却硬生生忍住了。

“我们这才走了不到十里路。”张发丘笑了笑说道。

左慈抬头看了一眼张发丘，没有说话。

张发丘却想找一点话来说：“没有想到，你年轻样子还是挺帅的，难怪可以把莲花骗到手。”

左慈听了，脸上路出满意的表情来，但是却有怜悯的看着张发丘：“我要走了。”

“去吧去吧。”张发丘怪笑起来：“马车就给你们了，多吃点韭菜，情况会变好的。”

“不是这个。”左慈知道张发丘误解了自己，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不能留在人世间，我的力量已经超越绝顶，天上仙神三千万，在我剑下，也要伏诛。你懂我的意思？”

“啪”张发丘手里挑火的木棍掉在火堆上，成片的火星子飞了起来，然后又消失在黑夜里。

“力量的极致……”张发丘嘴角发苦，然后问：“小青也是力量的极致，所以不能留在人间？”

“是。”左慈点头，“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我总觉得，我还可以在为你挡住道门一段时间，以后的路，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师叔！”

“道长！”

白素贞和明苍道人听到了以后，都走了过来，看着左慈。

左慈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莲花，柔声道：“莲花，我们该上路了。”

莲花依靠着左慈，亲昵着，呼吸着左慈身上的味道。

“很多事情，都来不及说，我要是自己不走的话，会有人来找我，到时候免得麻烦。”左慈倒也算是豁达。

“你本来可以不走的。”莲花忽然说道。

张发丘是第一次听到莲花说话，声音很温柔，很好听，是那种听了就叫人不会反驳的声音。

“我维护这天地之间的秩序很多年。”左慈站了起来，他的眸光里边像是有日月星辰得流转，只是一瞬间，张发丘觉得像是经历了千百年一般的岁月流转，“现在秩序到了，又怎么可以自己打破这种规则？”

“那你……这是成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