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煞呆在藏煞图里,似乎也能察觉到陈羽的注视,原本百无聊赖,见他“来”了,立马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挥起胖乎乎的小手。
“出来吧。”陈羽给他传递了一道信息。
眨眼间,穿着红袄的小姑娘跳出藏煞图,站在了床前,好奇地打量这个不大的房间,而陈羽也在打量着她。
如同初次见面一样,这小姑娘面色红润,有点婴儿肥,五官精致可爱,丝毫看不出一点阴煞的影子,哪怕放到破煞司衙门里去,都不会有人能用肉眼看出异常。
陈羽不禁感到很是奇怪,根据藏煞图的说法,她应该是柳陈氏腹中的胎儿,在母亲死后成为婴煞,躲回了泥水巷。
但是在陈羽的记忆中,婴煞虽然棘手,也不至于能在短短几天内成长到这个地步,他联想到这小家伙似乎对百煞图和陈羽使用术法时放出的阴气很感兴趣,不禁有了一个才想,她之所以不同于一般婴煞,是从百煞图现世引起的异象中获得了好处。
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陈羽问她道:“你是不是没有名字。”
小婴煞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委屈,仿佛觉得这样一来她便在世间没了根脚。
陈羽笑道:“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听到这话,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希冀。
“唔……既然你一身红衣,不如就叫你阿朱好了,喜欢吗?”
“阿朱,喜欢!”
小姑娘在房间里高兴得转起了圈。
“嘘——”
陈羽低声喝止她的吵闹,“你不要被人发现了,若是让破煞人察觉到你的存在,那可就危险了。”
他并不是存着利用小阿朱的心思,只是觉得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不曾害人,而且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似乎和普通阴煞不同,她通人性,没有那种凶厉的性子。
因此,陈羽便觉得,不如先将她保护起来,循循善诱,叫她不要误入歧途,也许能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虽然是生活在藏煞图里。
阿朱全然不似阴煞,天真烂漫,此刻已经满心欢喜地摆弄起陈羽床头的物件。
看着她充满童趣的行为,陈羽也不由感到一阵安宁,忽然间,他想起小家伙能够自由地在藏煞图与现世之间穿梭,那她能否把现实的东西带入其中能。
想着,他吩咐阿朱拿起床头的油灯,然后化作黑气回到藏煞图里。
然后他惊喜的发现,图卷上的红衣小人手上真的有一盏油灯,如同墨画。
因为小阿朱的存在,陈羽解锁了藏煞图的储物功能。
小姑娘站在画里,手拿油灯,忽然瘪起了嘴:“不好玩。”
“……”
陈羽是没想到,哪怕是婴煞也有玩耍的需求,转念一思索,既然藏煞图就在体内,那他自己是否可以在上面作画呢?
之前他纯粹把藏煞图当成提升实力的工具,也没想着一展自己的书画才能(其实并没有什么才能),这时候不禁起了创作欲,将意念凝聚成一点,在图卷上勾勒起来。
陈羽先是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画出了一个秋千,他发现,与手绘不同,在藏煞图里作画,几乎是将记忆直接刻印在上面,精致异常,美轮美奂。
阿朱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试探着戳了戳,只见被绳索吊起的座椅来回晃荡,却不知有什么用。
陈羽告诉她坐上去,见小姑娘照做之后,他用意念推动了秋千。
“呀!!!!”
阿朱坐在秋千上,一边拍手一边笑。
见她如此兴奋,陈羽也感到极大的满足,仿佛自己的画作受到了大家赏识,索性又在旁边东添西凑,没一会就整出了一座儿童乐园,滑梯转盘小火车,应有尽有。
阿朱哪里见过这等新奇的东西,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陈羽如同老父亲一样看着她,同时见缝插针的提问,最终弄清楚了,小家伙虽然喜欢藏煞图的气息,也觉得陈羽使用术法时的煞气很好吃,但这些对她的力量并没有影响。
从前她还是个胎儿时,可以对周遭煞气进行吸收利用,但是大概从两三天前起,就再也不能用这些来增强自身了。
至于原因,稀里糊涂的小阿朱自然不清楚。
陈羽只好暂且将此事按下。
解决了大部分问题,他忽然感到一阵困意,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陈羽,陈羽……”
一阵温柔的呼唤将他吵醒,睁眼一看,是吴小依又来了,这次她手上端着一个碟子,上面放了两张烧饼,另一只手上是汤碗,正冒着扑鼻的香气。
“该吃饭了,这是我炖的羊肉汤,你伤了筋骨,要多补补。”
陈羽心里暗自感叹,这少女当真是善良,自己不过是随手帮她解了一次围,竟然就能换来如此悉心的照料。
他这次没有戏弄对方,也没有推辞,而是认真地说:“多谢了,不过陈羽无故受到恩惠,心中惶恐,所有吃喝用度都要折算成银钱给你,请务必答应。”
吴小依的眼神愈发温柔,轻轻点了点头。
陈羽就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交流,比那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的假客套舒服多了,便想做起来去端碗,可一用力,胸腹背脊皆是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哎哟了一声没能起来。
吴小依噗嗤一笑,拉过板凳坐下,纤手拿起勺子咬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好几下,这才递到陈羽的嘴边。
这夯货也不客气,吭哧就是一口,满脸傻笑,含糊不清地赞道:“真香!”
……
平拱县破煞司。
正堂里挤满了破煞人,有站有坐,看上去在商量什么大事,不过众人脸上的表情倒不如何凝重,反倒有说有笑。
“都静一静,说正事了。”
柳宗南一开口,立刻就让大堂里安静下来,“对于白役陈羽所说的婴煞,诸位有何看法?”
一名绿袖有心表现,答道:“柳大人,县衙既然询问了附近百姓,不曾发现有胎儿早夭的情况,说明此事定有蹊跷。”
柳宗南白眼一翻:“废话。”
绿袖讪讪地缩了回去,又一名蓝袖站出来:“诸位觉得,那婴煞是否可能与五方司在望气钵中察看到的弥天煞气有关?”
唐松梧道:“不太可能,从现场的战斗痕迹来看,那婴煞最多不过危阶,此等婴煞,柳大人出手都可轻易解决,应当无法引起那般动静。”
在场有人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唐松梧能力很强,按理说早该升迁,还在小小的平拱县,完全是因为生了这张嘴。
柳宗南又翻了个白眼:“……好吧,松梧,徐渭,绫州府事务繁多,我等明日便要返程,你二人以后要对此事多加留心。”
“是。那名诛杀婴煞的武夫如何解决?”
柳宗南道:“我已与王县令商议过,从明日起开始寻访周遭三境以上的武者,后续如何,便交由他们吧,不过你们若是得知了那人身份,倒可试着问问他愿不愿入我破煞司。”
柳督司的爱才之心又开始泛滥,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名神秘的“三境以上”武者此刻正在章业巷的一座小院里被少女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