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内,刘表坐在后院凉亭中,身上裹着一层锦袍,呆呆望着自家花园那些落叶的老树,偶尔咳嗽了几声,却又仿佛不服输地挺直腰板,以显示他荆州之主的气势。
?春去秋来,树木会长出新芽,可是人又怎么能枯木逢春,找回昔日峥嵘岁月。
?刘表看了看前方,人生如白驹过隙,蓦然回首,发觉自己已经是五旬之人了。
当年单骑来荆州,到现在地方数千里,带甲数十万,然而本该圆满走完这一生的他,却在知天命之年里,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迷茫,而这份迷茫不是来自他人,而是来自手里这份家业。
正思虑间,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刘表的思路,他转头望去,原来是蔡氏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递在了他的面前。
?“夫君,外面天冷,不要总是坐在那里,该吃药了。”
?刘表随手将药端了过来,哼了一声,道:“喝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得病好,还不如不喝了。”
?蔡氏闻言脸色丝毫不变,只是轻声笑道:“夫君这几日气色好很多了,想必再过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刘表并不理会,突然说道:“替琦儿物色大户人家的姑娘,他也该成家了,一直这么孑然一身,这怎么能行。”
?刘氏笑道:“好好好,妾身这就去办,听说他今日回荆州了,前些日子琦儿自己领一队人马去中原,若是真有什么差池,却如何是好啊!”
?刘表缓缓闭上了双眼,嘴角不觉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雏鹰展翅,好男儿志在天下,又岂是你等妇人所能知了!罢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
蔡氏闻言一叹,说道:“只是听说琦儿军中带有女子,只怕!”
刘表闻言眉头一皱,正色道:“妇道人家,就只会嚼舌根,外面的谣言说什么你也信。”
?蔡氏闻言哼了一声,道:“也是,琦儿自小就守规矩,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是妾身糊涂了。”
?正说话之间,却见牧府管事匆忙地来到袁绍面前,拱手见礼道:“主公,大公子求见主公。”
?刘表顿时来了精神:“琦儿来了,传他进来,说完一口喝了汤药。”
蔡氏见状也退了下去。
片刻刘琦进来,他把吕绮玲送到府邸后,就来面见刘表了,这时跪下行礼道:“见过父亲!”
“免了!”刘表见到他也心情大好,抬手扶起他。
?刘表上下打量了爱子几眼后,突然面色一沉,随即问道:“外间谣传说你军中藏有女子,是否真有此事。”
刘琦嘿嘿干笑几声:“就把事情经过,往有利他的方向说辞一番。”
??片刻后,刘表听到刘琦这段时间的境遇,也惊讶不已,“没想到吕布之女尚在人间,如果他能传授并州狼骑训练方法,这倒也可以让她在军中待着,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琦儿你这点做得好。”
父子俩一说就是一下午,刘表身体欠佳,就没设宴留他,让刘琦早点回去休息。
刘琦先没回去,到了王粲先生家里坐了一会才回府邸。
王粲给了他一个重要消息,刘表身体抱恙,虽然蔡瑁极力封锁消息,但是王粲还是从府医那里探知到消息。
父亲一旦病故,以他现在的实力想站稳脚跟,恐怕还是不行。
“大公子,大公子。”刘琦忽然间愣住,让琴儿很是担心,不禁轻声呼唤。
?在琴儿的喊声中,刘琦的脸色恢复了过来,眼神也重新变得灵动了。
?“没事,吕姑娘呢?”刘琦对着琴儿笑了笑。
?“吕小姐舟车劳顿,已经睡着了。大公子可是有心事?”琴儿并没有放松,轻声问道。
?刘琦哈哈一笑,道:“没事,这点事对我不是难事。”
刘琦并没有说谎,当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人就会迷茫,但当事情发生了,他反而轻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该说的就是这个。
?琴儿面色一松,脸上露出笑容。不过,一想到心中的事情,琴儿眉间的忧愁又多了几分。
但凡心中有事,刘琦又岂会不知。
心下不由一疼,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琴儿闻言面色变白,随即双手紧握,因为用力,手背上的一根根青筋都露了出来。
?“是谁欺负你了?”刘琦紧跟着问道。
自从知道刘琦可以探听人心后,琴儿一般就不在刘琦面前想心事。
可是越是这样,心中越会想起心事。
今日蔡夫人召见了她,说她年纪大了,大公子都三年没碰过她,月末就要她离开府邸了。
刘琦听到了琴儿心中所忧虑之事,不禁愣住,随即又抬头看着琴儿,相貌甜美,体态婀娜,皮肤白皙可人。
只是此时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少女的容貌了,浑身上下散发女子成熟气息。
?当初蔡氏指着琴儿来服侍他,就是为了监视他。
?三年中,刘琦却整日读书练兵,根本没有考虑过男女之事。
?如今琴儿二十一岁了,还是处子。在蔡氏看来,可能是刘琦不喜欢她。所以这几年琴儿都没有给她打听到重要消息。
?刘琦苦笑一声,压力太大,自己真的做了一回不解风情之事,就算是与普通人相处三年,也是会有感情的。
更何况是琴儿这个贴身侍女。他现在都佩服自己意志力。
?苦笑之后,刘琦心下还有些后悔。幸好今日探听到心声,要是晚一步就见不到琴儿了。
?刘琦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对外面的侍女喊道:“去跟夫人说,就说我身子不舒坦,与琴儿一起安歇了,这辈子都要她照顾。”
??琴儿听完浑身一震,泪流满面,侍女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各自眼中看出了几分艳羡,还有欢喜。
?琴姐熬了三年,今日总算是如偿所愿了。
……
?当刘琦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琴儿已经为他准备好丰盛的早餐了。
刘琮府邸。
??刘琮站在正厅中,单手紧紧握着刘表派人送来的亲笔书简,脸上充斥着惶恐和不安。
?书信的内容非常简单,上面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速来见我。”
??四个字犹如千斤之重,压得他连大气都不能喘一下。
??
?虽然打从放走袁尚的那一刻起,袁谭就知道会有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但却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的快,快到连他想要多做一点充足的准备时间都没有。
??“我还是太嫩了些,一步错步步错,我之前也确实是太不冷静,稍有不慎就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本以为有人顶罪就没事了,父亲果然还是明白。”刘琮笑容僵硬地笑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刺杀刘琦。不但没杀成,还把宋忠赔上,当真是可气之极。
??
?少时,便见一个相貌普通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刘琮神色急切,不待对方见礼,就急忙上前问道:“汝是蒯越先生门下之人?”
?中年汉子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刘琮如此急切,回道:“正是!家主知晓公子有难,特命小人持一简手书前来交付公子。”
?刘琮闻言,顿时大喜,急忙说道:“速将手书拿上来。”
?那中年汉子毫不迟疑,将一卷竹简小心拿出,双手稳稳呈送到刘琮面前。
??刘琮瞪大了双目认真地看了许久,便见刘琮双手猛然一合,脸色忽红忽白,似是正在下定什么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