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段已经拍完了的内容为什么忽然又要重拍这个问题，张步凡很快就得到了庄闻强的解答。

看到自己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庄闻强先是对张步凡表达了歉意，因为这一段拍摄并不是计划之中，而是临时决定的，一切都有点仓促，布景之类的人手就不太够了，他也是有魄力，直接拉着自己的经纪人助理什么的全上阵，然后又以此动员其他人的随行人员一起，帮着快速的把整个景给迅速布好，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放进中华影视里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这也是张步凡打谁手机都没人接的原因，这也导致了，张步凡在进到作为临时拍摄场地的那个废弃厂房里的时候，看到全剧组有一多半人都裹着毛巾跟那喝热姜茶祛湿呢，都是不久前在大雨里折腾过的。

“来来来。”庄闻强直接拉着张步凡就去了监视器后头，把刚才拍摄的那一段放给张步凡看，“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的那一段更有感觉？”

“确实，之前为了突出气氛的凝重，只是选了一个阴天来拍，和这样的大雨天气一比，效果确实差了一点。”张步凡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如果只有这样程度提升的话，我觉得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以这部电影的整体素质来说，这样的提升可配不上剧组所有的付出。”

他毕竟挂着制作人的头衔，不可能真的不干事，之前因为于男佟丽亚她们的缘故，拍摄计划已经大调了一次，预算方面就已经有了一点捉襟见肘，现在又闹这么一出，如果庄闻强真的想按现在这种状态，但凡发觉有一点提升就要重新拍摄的话，别说现在的预算投入了，就算在加一倍都不够他折腾的。

张步凡是不缺钱，也不那么看重钱，但是，他也不会允许有人这样瞎折腾钱。

庄闻强当然明白张步凡的意思，连连点头，“当然，如果这样肯定不够，但是，联系整部电影，尤其是李问团伙内部的几次内讧，这样的修改就很有意义了。”

一边说着，他看了看外头的天气，语气稍微急促了一些，说道：“我看过了，今天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最大雨的一天，如果过了今天，我们还想拍就要用到其他办法了，我这边先拍，让mak和你说。”

张步凡想了想，最终点了头。

一来，景都搭起来了，拍摄也进行了一部分，现在叫停，花出去的钱也不可能回来，白白损失。

二来，是建立在他对张墨的信任上。没错，是张墨，而不是庄、麦两人，他回京的时候张墨却留在这里，除了学着做制作人之外，还有就是替他在这盯着的意思，现在拍摄都已经开始了，而张墨并没有提前给他报告什么，说明这次拍摄是得到了张墨首肯的。

出于这两点考虑，他最终没有叫停拍摄，而是按照庄闻强说的，让他继续指挥拍摄，而自己则跟着麦兆灰到了边上。

麦兆灰拿过边上的一个pad，一边滑动着上面的一些图片一边开始解释。

“这原本是Felix的一个临时的想法，我们对了一下之后发现这个想法确实很好，再和其他人讨论过之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于是才有了这次的补拍。”

“在电影里，李问团队的内讧，或者说内讧行为，可以算作四次。”

“这是第一次。”他滑到的照片，正是抢劫油墨的时候，李问干掉阿祖的剧照。

“这是第二次。”就在这个厂房外头，李问杀吴鑫。

“这是第三次。”秀清逼着李问杀阮文，结果导致团伙内部大火并。

“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段还没拍，是庄闻强那边手绘的一段分镜，但是张步凡看得懂，正是秀清救出了李问之后，两人在游艇上，秀清引爆游艇，拉着李问同归于尽的那一段，这一段张步凡并不觉得是所谓的团队内讧，但是非要这么归类也不是不可以。

“这几次有什么共同点？”麦兆灰问张步凡。

张步凡来回划拉了几下那几张图，摇了摇头，没懂。

“这样看。”麦兆灰把李问杀吴鑫的那张给删了，那是之前拍的老素材，阴天而非雨天时候拍的，“现在，有共同点了吗？”

张步凡再次来回看了几遍，似乎稍稍的有点回过味道来了。

“水？或者说，液体？”

“是的。”麦兆灰点头，“李问杀阿祖的时候，为了衬托气氛，我们专门做了油墨纷飞的效果。”

“而团伙内讧的时候，水杯、鱼缸，还有喷泉都被打爆。”

“至于最后就更不用说啦，游艇在海上，轰！”他双手合在一起，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整个过程，只有李问杀吴鑫的时候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最后问道。

张步凡没说话，说实话，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相反，单纯通过现在麦兆灰的解释，他总有一种这些是生拉硬凑到一起的拼凑感。

麦兆灰接着说，“我们觉得，这样做，可以增加一种宿命感，你想，这个团伙，从一开始，每一次的内讧都伴随着有‘水’的出现，而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的他们闹出了最后的一次内讧，就像前面任何一次一样，也是在水上，可以说，每一次，水以非常规的方式出现的时候，这个团伙就会出现内讧，就会有人死去，一直到最后，一个不剩，这是不是有一种，他们的命运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感觉？”

张步凡看看麦兆灰，再低头反复划拉着那几张图。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被说服了。

不完全是因为麦兆灰说的这个理由，说实话，他依旧以为这有点牵强附会。

但是，必须承认的一点，香江电影的一大特点，就是喜欢加入一些玄之又玄的所谓宿命论，又或者是因果论，在很多电影里，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电影里，如果你仔细去研究，都会发现一种“原来一切结果都是早就注定”的东西在里面。

而且有意思的是，不仅他们香江本地人吃这一套，放在全国，无论是大陆又或者台岛省的观众，都停吃这一套。

所以，且不说他们的想法是否牵强附会，但是，只要他们真的能够拍出那样的感觉，那么这补拍导致的额外支出，就花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