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九坐在望安寺的厢房里休息。
她圆圆的小脸瘦了一大圈,眼睑下的乌青十分明显,顺滑的秀发也变得有些干枯,不能再与往日那个灵动活泼的沈府四姑娘相比。
‘咚咚咚——’
厢房门自外头敲响。
下一瞬,门开,刺目的光照在门口人的身上,仿若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沈九九抬起头看着这个如谪仙般的男子,终是露出了这么久以来唯一灿烂的笑。
容时步伐极快,完全不给沈九九反应的时间,将她紧紧涌入怀中,一声又一声眷恋地呼喊:“九九……九九……”
这几日,他时常做梦,梦到九九真的离他而去,梦到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幻象。
不,他绝不会让九九离开他!绝不会!
沈九九被勒得有些难受,推了推容时的胳膊,声音有些嘶哑,“容时,你快勒死我了……”
容时这才小心的放开他的心头宝,扶着她坐下,紧握着她的柔荑,看着她疲倦的眼神,心疼极了,“九九,这一路,受苦了……”
沈九九摇了摇头。
“哥哥们还好吗?”她问。
容时:“在大牢里,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也没人敢为难他们。
沈九九放心了些,继续问:“你让我来望安寺,是为何事?正好,我也有事想要问问你……”说着,沈九九从包袱中拿出姚老夫人交给她的先帝圣旨,也就相当于是一张免死金牌,“这可以救哥哥们的命吗?”
容时仔细地看了看。
他的脸色并不好。
这圣旨是先帝赠与姚家的,救倒也不是不能救,有他在哪怕不要这圣旨也能救出他们,只是……救出来之后呢??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被人诟病之下,一辈子都只能如同阴沟里的臭老鼠般,不能见天日?
沈将军谋逆罪并不是污蔑,也无平反的可能,见到自己的至亲那般难受,九九该有多心疼!
见容时这副模样,沈九九心‘咯噔’了下,紧紧地拽着容时的袖口,夹杂着哭腔:“是不能救吗?”
“就连先帝的圣旨,也不能救吗?”
容时抬手,温柔细致地擦拭掉沈九九脸颊上的泪珠,见依旧止不住,索性双手捧着沈九九无措的脸,温热的唇靠近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将她面上的泪珠吻尽,“九九,听我说……”
沈九九坚持了这么久,一路上抱着莫大的希望,如今所有的希望在她眼前如同泡沫般,‘啪’的碎了,她的心也跟着碎了,紧绷的情绪爆发,眼泪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容时……我不要他们死……”
容时只说了一个‘好’字。
他点了沈九九的睡穴,温柔的将她抱在床榻上,搭上了轻薄的毯子,掌心轻柔的抚摸着沈九九的小脸,因为哭的厉害,长长的羽睫上都沾满了泪珠。
容时宠溺地笑了笑,一颗一颗的擦拭着。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
沈九九醒来时头重脚轻,厢房里黑暗寂静一片。
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扶着床沿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期间撞到了矮几上,磕到了小腿,隐隐疼得厉害,她仿若未闻,直接拉开厢房的门。
守在外头的紫俏和琥珀听到动静,立马起身。
“姑娘……”
“姑娘……”
琥珀和紫俏齐齐唤道。
沈九九问,“容时呢?”
“姑娘莫急,主子给您留了书信……”
俩人搀扶着沈九九进了厢房里,点上了蜡烛,厢房里总算是亮了起来,沈九九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却也顾不及,拿过容时留给她的书信。
容时让她好生休息,其他的事交给他就好,定不会让她失望。
容时并没有说他会如何做,也没有说是不是万全之法,只说交给他就好!
沈九九一阵心慌。
“紫俏。”沈九九道:“让墨钰来见我。”
紫俏愣了愣,便听沈九九继续说道:“莫要让摄政王发现!!”
紫俏应了声,乘着夜色离开了望安寺。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紫俏带着墨钰来了望安寺进了沈九九所在的厢房,从墨钰的阐述中,她大概知道了容时的想法,也知道了他在朝堂上为了他们与群臣舌战,甚至不惜放弃如今的高位。
这可是他费尽心血得来的!
沈九九眼泪止不住地落,她一边擦着泪一边写着书信,待写好后交给墨钰,“待明日晌午,你再将书信交给容时。”
墨钰应声。
沈九九不知的是,墨钰来望安寺也是得了容时的应允,那封信自然是墨钰一回到容府就交给了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