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嚣,是太子文珉到了,后面跟着孟家的公子小姐,最后则是宋家两兄弟。
孟清菀有意落后自家兄弟半步,想着与玄明同行,玄明却在她靠上来时,脚步一错,转到宋毓然的另一边。宋毓然便可怜地做起了“人盾”,将玄明与孟清菀隔绝开来。
碍于大庭广众,孟清菀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众人向太子见礼,各自落座,落仙夫人这才吩咐开宴。
宋家两兄弟如今炙手可热,自然要随孟家子弟坐在前排。玄明坐在那里颇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轩辕珏的目光时不时飘到她的身上,却又不敢回头。
她看向对面的女席,却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金惜玉正与尹君逸的妹妹尹君宁说笑,而她们的后面竟坐着轩辕璧,还有那名为君莫离的少女。
这几日玄明才知道,君莫离是轩辕珏的表妹,君氏的侄女儿,自幼便与轩辕珏亲厚。君家将君莫离送来,为的是托轩辕家为她寻位良医,治愈先天的体弱之症。
玄明见轩辕璧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竟觉得与轩辕珏极像。只是在无意中望向这边,看到孟清炀时,秀眉才会微微一蹙,那神色不似哀怨,倒似是厌恶。
再看孟清炀,时不时看向轩辕璧,隐隐有几分眷恋之意。
听轩辕珏说,孟清炀与轩辕璧和离后,似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女子结亲,李氏一心想着为孟清炀寻一位较轩辕璧更出色的女子,但论家世才貌,恩街上少有比她更好的,且两人和离时闹得人尽皆知,但凡高门的贵女们都不愿下嫁孟清炀。这一拖再拖,将孟清炀拖得竟对轩辕璧旧情复燃,想着要重修旧好了。
其实,轩辕家现下倒真是被太子一党惦记着的,孟辉私心也希望轩辕璧能再嫁回来,这样令太学司的学子尽数归心,便指日可待了。
“轩辕姐姐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想来是不会与那孟清炀破镜重圆了!”玄明眼珠儿一转,有了些“邪恶”的想法,她转头在宋毓然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宋毓然一脸为难。
一直在关注着玄明的轩辕珏,凭借超乎常人的耳力,自然也听到了,心中暗暗笑骂玄明调皮。
“二弟,这个你还是自己上吧!”宋毓然断然拒绝道:“万一人家轩辕长小姐真对我动了心,可就不妙了!”
“美得你吧!轩辕家的人可不是轻易动心的主儿!”玄明翻了个白眼儿,旋即凑上去道:“大哥,你不是想要几块极品炼铁吗?”
玄明正在威逼利诱宋毓然,却见对面的金惜玉起身献舞。
只见她淡然地走到场中,“臣女献丑!”
文珉在这里,落仙夫人不过是个摆设,她转眸看向太子,等着他表态。
文珉看到金惜玉,原本无神的双眸亮了起来,“上次见玉儿也不过一个月前,今日再见竟又标致了许多,真是女大十八变!”
作为姐夫,这般盯着自己的小姨子,在场之人都嗅到些不寻常的意味。
“太子谬赞!”金惜玉面无波澜,行礼道。
玄明细细端详金惜玉,见她今日确实是精心打扮过的,举止也毫无瑕疵,只是偶尔垂下的双眸中,那份厌恶一点儿也不少于轩辕璧对孟清炀的。
“唉!到底是抱着我的腿长大的孩子!”玄明叹了口气,举杯饮尽佳酿,推桌起身。
“在下不才,愿为金小姐抚琴!”
众人闻言皆惊,皆转头偷觑文珉神色。文珉突然低头轻咳了几声,见此情景,孟清炀立时呵斥玄明道:“宋毓明,喝醉了吗!坐下!”
玄明却并不理睬,只是一瞬不瞬盯着文珉。
金惜玉怔住,望向玄明的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
文珉抬起头,面庞已然被咳嗽憋得通红。他与玄明对视了片刻,双眼眯了眯,忽而大笑道:“宋二公子真是风流俊杰,看来本宫今日有耳福了!”
“多谢殿下允准!”玄明这才垂下双眸,拱了拱手,便走到琴师的位置上,那琴师忙诚惶诚恐地让位。
玄明坐下来,向着金惜玉微笑颔首。
金惜玉轻咬了咬下唇,也向她点了点头。
玄明将十指放于琴弦之上,轻拢慢捻,一曲天籁琴音流淌而出。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那般纤弱的手指竟能奏出极有气势的乐音。
轩辕珏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惊艳与爱意,唇角的笑意却难以收敛。
尹君逸转头看他,不免惊诧,“许久未见轩辕兄有这等神色了!”
金惜玉脸上泛起惊喜之色,果断弃了原先备好的舞蹈,竟跳起了六年前在栖梦轩所见、金惜梦的那一支舞。
“这丫头,竟还记得我那一支舞!”玄明会心一笑,应和着她的舞步抚琴,在旁人看来似是入了心有灵犀之境。
舞终时,琴音也缓缓而止,众人皆由衷抚掌赞叹。
太子起身,笑道:“好!宋二公子的琴与玉儿的舞真是天作之合!”
众人闻言皆震惊不已,太子这是要成人之美?
其实,文珉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从那散花弩,便看出宋家这奇门的厉害,这样的人若是只效忠于孟辉,他实在无法安心,若是金惜玉能帮他抓住这宋二公子的心,他也不吝惜舍弃一个女人,毕竟这个女人不是他念念不忘的金惜梦!
金惜玉与玄明对视一眼,向文珉谢了恩,便各自回了座。
尹君宁拉着金惜玉说着悄悄话,逗得这妮子面红耳赤。而一边孟清菀的面色如何之精彩,可想而知。
“你这又是哪一出?”宋毓然一头雾水问道。
玄明看了眼对面的金惜玉,叹息道:“不过是不忍见她被自己的父母推进火坑。更何况,我们是孟太尉的人,与太子抢个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宋毓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也是离间孟家与文珉的即兴之举!
玄明趁着侧脸与宋毓然说话,瞥向后面的轩辕珏,却见他正双目微瞑,修指轻敲桌面,敲的似乎正是刚刚她所弹的节奏。一时间,这花园中的气息更甜美了!
而在男席的另一头,一个面生的英俊少年看着玄明,眼中满是欣赏,“这便是父亲说的‘不卑不亢、悄露锋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