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剩下的最后一点作业写完后，正川放下笔往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侧头看向谭亦的时候，伸出去的手鬼使神差的摸了一把谭亦的头发。
在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时，正川猛地醒过神来，强装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
见谭亦转头看过来，正川站起身，像是才看见桌子上的苹果，“还有苹果呀。”
说完，随手拿起两个苹果又去重新洗了一遍。
匆匆离去的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谭亦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做练习。
洗苹果的时候，正川还在发愣，听见外面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水关了。
“你吃苹果要削皮不？”正川走到谭亦身边问道。
看着正川手上已经被咬过一口的苹果，谭亦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用，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另一个苹果。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苹果，沉默无言。
正川之前最喜欢这种两人安静独处的时候，但现在看着谭亦，想起刚刚摸头发那一下，莫名有些心虚。
任何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正常的举动，换成谭亦，他都觉得不对味。
就像刚刚的摸头发，全寝室人的头发他都摸过，坦坦荡荡，但变成谭亦后，他就觉得心虚。
比起谭亦，正川吃苹果都是大口咬，但是谭亦吃完了，他还没吃完。
见谭亦扔掉了果核，正川才三两口把剩下的苹果吃掉了。
然后接过谭亦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就看见李海走进来了，“海叔。”
李海应了一声，打完招呼后把午餐放在了桌子上，等谭亦收拾好课本作业后，把餐盒打开摆放好。
正川吃东西，从来都不是斯文相，跟谭亦比起来就是狼吞虎咽，但看他吃东西就让人觉得有胃口。
站在一旁的李海见状笑了笑，看着自家少爷，他暗想，正川这样的，才是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样子，但自从正川出现后，他就发现，少爷身上已经有了明显变化。
思及此，李海不禁再感欣慰
“怎么吃这么少。”正川扒了口饭，看见谭亦放下了碗。
“刚刚吃了苹果。”谭亦说道。
刚那个苹果对正川来说，就跟没吃一样。
见谭亦要把筷子也放下了，他赶紧伸手夹了一把菜进谭亦的碗里，“再吃点。”
在这点上他早就摸清了谭亦。
“好。”果然，谭亦应道，再次端起碗盛了一点饭。
正川已经吃了两碗饭，刚要把碗筷放下，见谭亦还没吃完。
“你是不是真的吃不下了？”
“嗯。”隔了两秒，谭亦才应道。
“下次直说就好了。”正川伸手夺过谭亦手里的碗，没几下就吃完了，心中疑惑，这也没多少呀。
放下碗筷的时候，正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谭亦，虽然与往常无异，但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正川站起身收拾碗筷，看向李海。
后者以不易察觉的幅度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然后上前拿过正川手里的碗筷。
正川了然，李海说的是“老爷”。
“出去走走。”他走到谭亦跟前，说道。
“嗯。”
听到回应，正川拉上背包拉链后，转身跟上了谭亦。
正午左右的时间，天气都比较热，连吹过来的风都是暖的。
绿化道上的人不多，树荫下倒是有几个穿着病服的老人在闲谈。
不远处追逐打闹的小女孩险险被绊倒，本来垮着张小脸要哭却没哭，在听到旁边小男孩的嘲笑时，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男孩一下子手足无措，伸出的小手被小女孩一把挥开。
听着小女孩带着哭腔的一句“我不要跟你玩了”。
正川没忍住笑出了声，回头看了眼谭亦，发现这人眼底渐暖，在听到自己的笑声后，同样回头看向了自己，眼里终于泛出了些笑意。
见谭亦明显心情好了起来，正川问道，“吃糖吗？”
“嗯。”谭亦应道，下一秒就见正川直接朝自己伸出了手，手心上安安静静躺着两颗糖，一看就是拿在手里握了一路的。
他拿起其中一颗，糖纸上还有明显残留的温度。
正川看着谭亦指尖轻动剥开糖纸吃下了糖，也跟着把剩下的一颗糖剥开。
放入口中的时候，能感觉到糖果微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能把糖放进口袋，却非要拿着走了一路。
正川以前吃糖，都是直接咬碎，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吃过糖，以前也没觉得这种甜兮兮的玩意有什么好吃的，三两下嚼完就完事了。
但是跟谭亦待久了之后，他就变得喜欢在身上备一些糖。
还学着这人吃糖的模样，不再把糖咬碎，任其在口中慢慢融化，让一丝丝甜意在口中一点一点晕开。
等走回病房的时候，口中的糖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
有午睡习惯的人，到了差不多的点就想睡了。
所以正川刚坐下，就有了些许困意。
苏北住院那会儿，他都直接趴苏北床上睡，可这是谭亦母亲的病床，未免有些不尊重。
当然，除去上次不小心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嘴里还有些甜味，正川又站起身喝了口水，回来的时候冲着椅背坐下，手搭在椅背上。
他眯了眯眼，对谭亦说道，“我先睡一会儿。”
然后垂下脑袋枕着手臂就睡了。
看着正川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小碎叶，谭亦伸出手轻轻拿掉。
“这个星期三开家长会，我在家长群里已经说过了，但还有些家长可能不知道，还没跟父母说过的同学再去确认一下，要确保每一个家长都知道这件事。”
关举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开完家长会之后，就要准备文理分班了。相信这次期中考成绩出来后，大家心里都有了自己的考量。”
听着关举的话，正川才想起来文理分班，这几天都没问过谭亦这件事。
不过他觉得谭亦和自己一样，应该都是选理科的吧。
关举这节英语课上讲的内容，周末的时候，谭亦已经帮他梳理过一遍，所以这节课正川上得还是比较轻松，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走神了。
最后一口水喝完后，正川叫上郎宇一块去了小卖部。
“川子，你是选理科吧？”郎宇随手从货架上拿了包鸡爪问道。
“嗯，你呢？”正川反问道。
“我……可能选文科吧。”郎宇顿了一下说道。
“嗯？”正川有些意外，虽然郎宇文理都挺好的，但他一直以为郎宇也会选理科，“怎么选文科？”
“嗐，我就是挺喜欢文科的。”郎宇笑了笑。
“行吧。”正川应道，拿了瓶水转身去付钱。
看着黑板的时候，正川有些走神了，他突然对谭亦是不是选理科有些不确定了。
连郎宇都选了文科，万一谭亦也喜欢文科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谭亦文理都是学霸啊。
正川心里啧了一声。
思来想去，直接问不就好了。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发了个消息过去。
[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发完后，正川把手机塞进抽屉，想着这下该好好上课了。
结果总是留意着手机有没有收到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也没有反应，他回头朝二班看了一眼，人在认真上着课呢。
正川心里叹了口气，这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下课铃一响，正川去了趟厕所，一边洗手一边想着等会儿去二班直接把人叫出来问，省得自己老念着这事。
……你怎么就是老念着这事呢？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老念着这件事了呢？
……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操！
正川甩了甩手上的水，刚要转身，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低沉嗓音：“我选理科。”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耳边蔓延开来，正川回过头，就看见了谭亦近在眼前的脸。
